广东省立第六师范学校，即后来的琼崖师范、此前的琼台书院。

94岁的叶风先生，见证了琼台在抗战时期所经历的风云。 陈耿 摄

琼台书院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延续了300年历史，1920年广东省立第六师范在此诞生。 海南日报记者 苏晓杰 摄

　　文\海南日报记者 王玉洁

　　抗战路上读书声

　　自从抗日战争打响以后，琼台便再也没在府城办学；自从日军全面侵琼以来，琼台便远迁广东办学。

　　琼台书院在300年历史长河中，始终秉承学校“教书育人”天职，从未停止办学，哪怕在国土沦陷、百姓民不聊生的抗战期间。琼台一切的颠沛流离，为的就是“大隐隐于市”，在战火纷争的年代，寻觅一片净土，养乾坤正气、育天下英才。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侵华日军长驱南下，敌人的飞机经常飞临府海地区上空，侦察、轰炸、扫射。战火正步步逼近海南，局势紧张，人心惶惶。

　　“搬！”时任琼崖师范学校校长白学初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为了不让琼台师生饱受战祸摧残，他一声令下，带领学校迁离府城，搬到了环境偏僻却又具备办学条件的琼山县东山镇苍苑村。从此，琼台师生开启了“一路奔逃一路书声”的办学生涯，直到1945年抗战胜利，琼台师生才回到海口琼山，逐渐回归宁静。

　　琼岛蒙难迁往广州湾

　　1939年2月，日军侵占琼岛。敌伪统治海南期间，日军占领府城镇的琼崖师范学校原址，太阳旗在屋顶飘扬，“大东亚共荣”的标语张贴在墙上，行人经过时必须鞠躬敬礼。

　　这样一幅画面是无数琼台人不愿提及的，这既是对国家领土的践踏，更是对国人教育的侮辱。

　　“日本人想到府城学校原址内抓捕知识分子为他所用，没成想时值寒假，学校又早已搬离。”94岁高龄的琼台师范老教员叶风陷入回忆中，一无所获的日军在几天后寻到了苍苑村，所幸，白学初校长早早地就带领师生乘帆船逃到广州湾（今广东湛江）了。

　　当时，海南人习惯到西营（今湛江市霞山区）经商，因当时是法帝国主义的租借地，日本人不敢贸然侵犯。叶风告诉记者，当年一批批海南难民扶老携幼来到西营，正值十二所广东省立中学因受日寇侵扰而先后停办，琼籍难民子女的上学成了问题。

　　“摧毁一个民族，就要先摧毁一个民族的文化和教育，所幸海南知识分子气节犹存，很多不愿沦为日本人的汉奸。”从事一辈子教育事业的叶风一脸正气，家乡陷落后，海南教育界人士一时云集广州湾。白学初与省督学、原琼崖中学（亦称省立十三中，今嘉积中学）校长陈传栋商议，设法在当地筹建一所中学，安置流落在广州湾的琼籍教师，缓解海南难民子女上学的困难。经陈传栋呈请，由广东省教育厅批准，将省立琼崖师范和省立琼崖中学每年的办学经费如数拨款，作为新校的开办费用。于是，新校挂牌成立，命名为“广东省立琼崖联合中学”，校址设于遂溪县麻章墟，毗邻广州湾。

　　《琼台三百年》书中记载，当年琼崖联合中学新校共招收11个班，约500名学生，学校开设5个高中班，6个初中班，招收的学生大多为琼籍学生，只有少量为当地人，而散居于西营、赤坎的琼籍难民子女都在学校寄宿，当地学生则走读。因琼崖联合中学为省级公立学校，学校不仅不收学费还赠送课本及发放部分生活补贴。

　　可以想象，在一所大部分为琼籍学生的学校里，一时间，琼州方言在校内流传。虽身在岛外，但对于师生来讲，仍像身居故园，亲切感人。这也正是叶风所讲的琼台当年虽在岛外办学，却一直凸现着“琼”字特色。

　　条件虽简陋书声仍琅琅

　　办学条件艰苦，是抗战期间一成不变的话题。不管是在海南琼山县东山镇苍苑村，还是在远离故园的广州湾、麻章墟乃至化县宝岢。

　　在艰难困苦的时候，唯有琅琅书声才能聊以慰藉琼台师生内心的不安。

　　苍苑村，借用几间大祠堂和一批民房作为教室和宿舍使用，人力和水路运输齐上阵，运来了府城原校址内的图书、桌椅教具等。“只要在故里，不管条件多么艰苦，师生们仍有归属感便是最大的安慰。”叶风说，只可惜远在遂溪麻章的高中部学生借用麻章一小幢两层楼上课和住宿，初中部各班借用麻章墟的一座祠堂改成教室和宿舍。由于祠堂房舍不多，空间有限，不少初中生便在祠堂围墙外边搭建草房教室，木架竹壁拼成的大连铺，每层挤睡十多人。

　　泥巴砌墙，茅草盖顶，竹织门窗，冬天来临又冷又暗。人住殿堂，高声诵读，每逢公期佳节，殿内明烛高烧，香火缭绕，倒也别有一番气味。

　　屋漏偏逢连夜雨。1943年7月，麻章沦陷，这一块避难所就此崩塌。学校高中班一些同学徒步入广西，乘车，从柳州，经桂林，转衡阳，下韶关，被收入粤北分校继续就读，经省教育厅批准，琼崖中学迁往化县（今化州市）宝岢设校开课。

　　新校址是一处极其偏僻的山区，没有公路，与广西北流县境仅四公里相隔。琼崖中学在麻章办学时共招琼籍学生近千人，随校迁徙到宝岢的仅剩五六十人。因地处穷乡僻壤，群山环抱，密林遍布敌人不敢深入侵犯。“这里艰苦到连煤油灯都点不起只能用樟木油点灯，第二天个个被油烟熏得面目发黑，鼻孔漆黑。”叶风说。

　　后人敬仰的是，战争虽带来混乱，可是全体师生员工共赴国难，倒能安定相处，勤教苦读。外敌侵国危急存亡的关头，又粗又霉的饭菜远不及挑灯夜读名著、于山林间合唱《黄河大合唱》和《流亡曲》这些精神食粮，夜间在薄被下瑟瑟发抖的有志之士被学习知识、抗日救国的熊熊烈火温暖着。

　　“海寇哀鸣末路日，南凤喜报太平时。”深处山区的琼崖学生高喊。

　　集海南教育各界之力办学

　　温心园、陈传栋、白学初、郑兰生、邓仁川等被世代琼台人铭记着。他们在抗战时期，为延续琼台办学不遗余力。

　　“树老花偏嫩，春融枝亦樛。”曾是琼州最高的学府院内，簇拥着朵朵梅花。或被百年来琼台的“高山景行、笃学求真”所折服，1939年，当陈传栋等人聘请琼籍教师至已迁往广东的琼崖联合中学授课时，教育界中知名度较高的郑兰生、邓仁川等人都欣然受聘。省督学陈传栋兼任校长，郑兰生任教务主任，黄永瑾任训育主任，邓仁川任总务主任。到了1941年，郑兰生当校长，学校再度出现抗日宣传的热烈气氛和刻苦学习的良好景象，1942年，校名改称琼崖中学。

　　1941年，由韶关市琼崖同乡会召集海南教育界人士陈传栋、白学初等人开会，筹措创建新校，解决海南子女上学难问题。经广东省教育厅同意，拨款八千多元，以韶关市郊区仁山麓的西河坝为校址，使用三民主义青年团所弃置的训练干部的茅舍和设备设立中学，辖属于千百里之外的琼崖联合中学，称之“琼崖联合中学粤北分校”，由温心园当校长，莫骄任教务主任、陈宜春任训育主任。

　　1945年8月，日本投降，抗战胜利，全国欢腾，几年来离乡背井逃难到外地的海南人士又先后携儿带女重归故乡，青年学生渴求知识盼望上学的心情分外急切。《琼台三百年》记载，1946年1月，经省政府同意设在化县宝岢的琼崖中学搬回琼东县嘉积镇省立十三中学原址，设立在信宜县的琼崖中学粤北分校由琼崖师范接管在府城原址继续办学。

　　时至今日，当人们回首粤北分校的情景时，仍万分感慨抗战期间海南教育界人士创办省立中学，使琼籍难民子女和当地青年学生入学，琅 琅书声得以延续。叶风透露，而宣扬海南教育的声望，省督学陈传栋积极筹措，呈请政府拨款建校功不可没。

　　抗战时期琼台迁移线路

　　1937年7月 迁到琼山县东山镇苍苑村

　　1939年2月 琼崖师范迁往广州湾；同年，省立琼崖师范和省立琼崖中学合并为“广东省立琼崖联合中学”，校址设于遂溪县麻章墟

　　1943年7月 麻章沦陷，琼崖联合中学高中班一些同学进入信宜县粤北分校就读；琼崖中学迁往化县设校开课

　　1946年1月 琼崖中学搬回琼东县嘉积镇省立十三中学原址，粤北分校由琼崖师范接管，迁回府城原址继续办学

　　制表/许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