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机构办的国学普及班。 李兰芳 摄

只要有应试，就会有课外辅导。李兰芳 摄

　　■ 本报记者 徐晗溪

　　暑假尚未来临，暑期课外辅导班却早已整装待发，加入“暑期大作战”，打响争夺生源的“攻坚战”。一位有二十多年教龄的高级教师感慨道：“只要有考试，就会有应试；只要有应试，就会有课外辅导。”

　　家长一掷千金“投资”教育

　　一小时100-250块钱的补课费并不是一个小数目，牺牲假期时间学习也未必是学生甘之如饴之事，但依然有数以千计的家长，前赴后继地送孩子去补课。

　　杨丹丹家住海口市万福新村，自小喜欢画画。为了考上中央美院，她从海南国科园实验学校，转至北京市中央美院附中读高中。

　　虽然在北京读书，每年寒暑假，她都会主动提出回海口补习文化课。“北京的补课费太高了，学画画已经花了家里的不少钱，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她解释道，“央美对文化课要求比较高，不得不好好学习”。

　　为了实现读央美的理想，每逢寒暑假，杨丹丹每天早晨不到八点便骑电动车到国贸补习功课，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且不说她投入的时间与精力，光是补习费算下来都令人咂舌。

　　“我爸爸是做药材起家的生意人，他读书不多，但非常重视子女教育，希望我们能多读点书。”提到父亲，杨丹丹语气柔和了很多。她说，同为“有钱人”，她叔叔就舍不得如此“大手笔”供孩子读书。

　　很多人以为家长送孩子去辅导机构，就是为了提高分数，考个好学校。其实不然，据知情人士介绍：中考、高考前，确实有不少学生就是为了考试而补习；但是寒暑假期间，有些补习的学生的情况往往会更复杂。

　　有位长期供职于辅导机构的资深教学主管告诉记者，除了为考试而补习的学生，培训机构还会有一些特殊的学员。比如，自闭症、多动症、注意力难以集中的“问题学生”以及家长过分溺爱的“土豪学员”等。

　　这些孩子，或因其父母工作忙无暇照顾，或因无法与体制内的正常学校相融合，还有的是父母格外重视孩子教育。于是，每逢假日，便会将孩子“托管”至辅导机构。

　　有合同约束的“师生情谊”

　　有不少在辅导机构任职的刚毕业的大学生，羞于向人提起自己的职业，甚至不愿意使用带有公司广告标志的手提袋。肖楠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毕业于海南师范大学数学系，曾供职于海口某知名培训机构。

　　“我的学生很多都是‘富二代’。”肖楠见学生都在喝一款名为“小茗”的饮料，她也想试试，却被同事调侃，“算算你一节补课费能买几瓶饮料。”

　　肖楠说，她一个月大概有3000多块钱的收入。戴氏教育海南总校校长屈志武告诉记者，老师的收入和上课的课时相关，理想状态下，老师能多上课的话，收入也可以过万。

　　“我们公司，收入过万的老师，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肖楠的同事王兰感慨道。在她看来，辅导机构中，老师与学生脱掉了校园这层外壳，彼此的社会属性更为凸显。“他们拿苹果手机，你用小米，有些孩子甚至会直呼老师的大名。”

　　“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他们很清楚自己是过来‘买’你的知识。”肖楠的同事兼大学校友严淑直言道。她说，辅导机构里的师生关系，更像是甲方与乙方的客户关系，学生可以随时炒掉自己的老师。

　　在这份“有合同约束的师生情谊”中，老师与学生被定义为“朋友”。采访中，无论是戴氏教育海南总校校长屈志武，还是海南润芽教育培训中心校长邓涵之，均不认可“买卖合同关系”的说法。

　　暑期培训市场仍处于初级阶段

　　为什么在学校不提分，反过来在外面补习就能提分？一位有二十多年教龄的高级教师认为，秘诀就在于一对一辅导，因为一对一辅导更有针对性，方便因材施教。“也只有一对一，才能保证学生能提分，这是大班教学无法企及的。”

　　一位重点中学校长曾私下透露，每个班都有几十个学生，面面俱到肯定不现实，因此，老师会将主要精力放在“两头”。“抓好成绩好的与成绩坏的，再用这两类人激励中间的学生。”

　　这几乎是教师圈“秘而不宣”的教学管理经验。“孩子在培训机构，可以找到众星拱月、被重视的感觉。”王兰介绍道。她说，除非学生压根一点儿都不学，或者老师根本没经验，否则，一对一辅导很难不提分。

　　“由于与学生沟通存在问题，有经验的老教师一般很少直接参与辅导和教学，主要倾向于教材研究。”邓涵之说。因此，她会邀请有经验的退休“候鸟”老师担任教学顾问，而非直接任教。

　　以润芽教育为例。据邓涵之介绍，教师队伍主要以年轻的精英老师为主，女性老师居多，每个科目有一个领头羊，主要培养有一至两年教育辅导经验的老师，学历原则上要求本科以上。

　　人才是培训机构的立足之所在。现实中，“教师资源往往难以共享，通常我们要花一年时间才能培养出一个高水平辅导老师，但是教师资源流动性较大，机构在教师资源储备和培养投入很大。”邓涵之说。

　　在她看来，教育辅导和培训是教育业的附属产品，海南教育相对落后，教育辅导和培训行业起步较晚，暑期培训市场仍处于初级阶段。

　　她直言不讳地指出，教育部门审核批准的正规机构较少，“黑机构”和“小作坊”遍地开花，学校在职教师的“小灶辅导”明显具有强制性和泛滥性。

　　屈志武也认为，在海南开一个培训机构很简单，租一个房子，取一个名字就可以开始招生，很多老师都不专业。“在海南开培训机构的多是在校老师、大学生、热爱教育事业的、想赚钱的等等，但缺少真正对教育有见解、有一套完整管理体系的成熟机构。”

　　（应采访人要求，本篇报道涉及的学生与老师，除明确注明身份外，其余均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