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子面是陇东地区的传统面食。臊子面做工考究:先用猪肉、黄花菜、木耳、鸡蛋、豆腐、蒜苗及各种调料做成臊子;再用碱水和面,反复揉搓,然后在大案板上擀成厚薄均匀的面皮,用菜刀切细,在锅内煮熟。食用时,先捞面条,再舀臊子。汤多面少,则臊子鲜香,汤味酸辣,面条细长,筋韧爽口。红红的辣椒油、绿色的葱花飘在臊子汤上,汤色红白相间,吃上去别提多香了。
记得小的时候,母亲给我们姊妹几个经常做臊子面吃。上世纪70年代,我们家的粮食不是很充足,基本上吃的是玉米面,很少吃小麦面。一般家里来了贵客或者我们姊妹几个过生日,母亲才在那张两米见方的大案板上为我们擀上一顿臊子面吃。
我们家很穷,所以我对过生日也很淡漠,因此现在也很少过生日。
端午节那天,母亲一大早就和好了面,在我们那张2米长×1.5米宽的核桃木案板上揉揉搓搓,然后用一个枣木擀面杖开始擀面,不到20分钟,就擀成了一大张薄的可以看穿的面皮。接着她麻利地来回对折几下,再用刀顺着面皮的边缘快速地切了起来,一丝丝的细细的长长的面条在母亲的刀下整齐地排列开来。当时我很惊叹母亲切面条的速度是那么的快、准、稳,而且一边和别人说话一边切,有时候不看刀也切得很准!
等那个很大的铁锅里的水沸腾了,母亲就提起面条,手在空中一抖,面条就散成了丝状,一根根面条下到了锅里。在大锅旁边有一口小锅,比较小,我们叫“后锅”,是用来盛热水或者做臊子汤的。此时里面已经盛满了红红的香气扑鼻的臊子汤。
长长的面条捞在碗里,然后再盛上红红的辣辣的臊子汤,就着母亲亲手腌制的咸菜吃起来,别提有多香多美了。那长长的面条一头在碗里,一头在肚子里。当时,陇东俗话说:臊子面一头在碗里,另一头在院子里,就是形容臊子面的长。
因为是我的生日,母亲在开水锅里还为我煮了一个鸡蛋。我过生日的时候,一直是这样——吃臊子面和煮鸡蛋。就是现在过生日,我也会让妻给我做一顿臊子面,然后煮几个鸡蛋,就算过了生日。
在我当兵的几年时间里,因为离母亲很远,就吃不上臊子面了。但当时我在支队政治处负责放电影,一位来自陕西宝鸡岐山的组织干事知道我喜欢吃臊子面,就让他母亲经常做好了岐山臊子面,叫我去吃。我还是过足了臊子面的瘾。
每次回家探亲时,母亲问我想吃什么时,我就说吃臊子面。母亲给我擀一顿臊子面,然后煮一个鸡蛋放在碗里。去年回老家,看母亲擀面时瘦削憔悴的背影,发现她擀面时很吃力,动作也不如以前那般熟练了。我突然意识到,母亲老了。
如今,我在离家有万里之遥的海南工作生活,与母亲隔着千山万水,再难吃上母亲做的臊子面了。臊子面成了我永远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