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在陕北采访红军战士。

一九三八年兰登出版社出版的美国第一版《红星照耀中国》。

《西行漫记》一九七九年版。

埃德加·斯诺编译的《活的中国——现代中国短篇小说选》扉页鲁迅照片。

　　文\本刊特约撰稿 王凯

　　今年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美国著名记者埃德加·斯诺去世50周年，又恰逢他的《西行漫记》出版85周年。

　　《西行漫记》原名《红星照耀中国》，1937年在英国首次出版，第二年在上海出版了中译本，为适应当时的环境，更名为《西行漫记》。

　　作为一名西方记者，斯诺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斗争持同情和支持态度，他不畏艰险，排除各种阻力，在国共合作抗日之前就到西北革命根据地（即后来的陕甘宁边区）采访，向全世界作了真实报道，扩大了中国革命在国内外的影响。

　　到陕北去

　　埃德加·斯诺是中国人非常熟悉的一个名字，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是第一个采访陕北根据地的西方新闻记者。

　　斯诺1905年出生在美国堪萨斯城一个贫困家庭。年轻时当过农民、铁路工人和印刷学徒，大学毕业后开始从事新闻工作。1928年，在中国大革命处于低潮的时候，斯诺来到上海，担任了《密勒氏评论报》的助理编辑，后来又兼任纽约《太阳报》和伦敦《每日先驱报》的特约记者，足迹遍及中国主要城市及日本、朝鲜等地。此后，斯诺到燕京大学担任新闻学教授，期间结识了美国著名进步新闻记者史沫特莱，还与鲁迅、宋庆龄等中国进步人士有所接触。

　　1936年是中国国内局势大转变的关键性一年，这一年，斯诺带着当时无法理解的关于革命和战争的无数问题，从北平出发，经西安进入陕北革命根据地。胡愈之在《西行漫记》中文重译本序中这样写道：“他（斯诺）是在红色区域进行采访的第一个西方新闻记者。”

　　1936年6月，古老的北平披上了绿装，斯诺踏上了西去之路。他在《西行漫记》一书中写道：“一天午夜，我登上了一列破败不堪的火车，身上有点不舒服，可是心里却非常兴奋。我所以兴奋，是因为摆在我面前的这次旅行是要去探索一个跟紫禁城的中世纪壮丽豪华在时间上相隔千百年、空间上相距千百里的地方：我是到‘红色中国’去。”

　　苏区见闻

　　到西安后，斯诺辗转进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苏区。在安塞红军前沿司令部，斯诺见到了周恩来。斯诺笔下的周恩来英俊潇洒：“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清瘦的青年军官，他长着一脸黑色大胡子。他走上前来，用温和文雅的口气向我招呼：‘哈啰，你想找什么人吗？’他是用英语讲的！”

　　斯诺马上猜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军指挥员周恩来，周恩来对他说：“我接到报告，说你是一个可靠的新闻记者，对中国人民是友好的。任何一个记者来苏区访问，我们都欢迎，你见到什么都可以报道，我们要给你一切帮助来考察苏区。”对于红军给予自己如此自由活动的诚意，斯诺感到很意外，他原来以为会有一些限制的。周恩来给斯诺写了一个单子，上面列着建议他采访的各个项目。最后周恩来建议斯诺骑马到中共中央驻地保安去，毛泽东和中央其他领导同志都在那里。

　　周恩来陪斯诺走过苏区安静的田间地埂，在斯诺眼里，这位中共领袖人物充满了活力和朝气，与当时传言中共产党人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天后，斯诺抵达保安，见到了中共领袖毛泽东，“用最近采用的正式头衔，就是中华人民苏维埃共和国的主席。”斯诺对毛泽东印象很好，他与毛泽东的会谈持续了多个夜晚，其间谈到毛泽东幼年和青年时期的情况，谈到他是如何成为一个共产主义者，谈到红军是怎样壮大起来的。毛泽东向斯诺介绍了红军长征，并写了一首关于长征的旧诗送给他。毛泽东还同斯诺谈起日本对中国的侵略，谈到国共两党合作共同抗日的政治主张。斯诺从毛泽东那里获取了许多关于苏区和红军的第一手资料，“关于毛泽东，我可以单独写一本书。”斯诺后来曾不止一次这样说。

　　离开保安后，斯诺专门访问了陕北工业中心吴起镇。吴起镇在中共党史上非常有名，因为这是红军长征的终点。斯诺在吴起待了三天，采访了红军的兵工厂和其他一些工厂。兵工厂设在一排大窑洞里，有100多个工人制造手榴弹、迫击炮弹和子弹；修理车间则在修复成批的步枪和机枪。这些产品都很粗糙，大部分用来装备游击队，红军正规部队的武器几乎完全依靠从敌军手里缴获。兵工厂厂长向斯诺介绍了工厂组成人员的情况，他本人来自东北，九一八事变前在沈阳兵工厂当技术员，后来在上海加入共产党，从上海来的苏区；其他技术工人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其中很多人曾在武汉、上海、天津、广州的机器厂和兵工厂干过，有的还随红军参加过长征。除兵工厂外，吴起镇还有被服厂、鞋厂、袜厂和制药厂，工厂工人大都是年轻女性，剪着短发，精神面貌非常好。斯诺在这里还见到了一所药房，坐诊医生是一位刚从山西医校毕业的青年，他的漂亮妻子在他身旁做护士，这对夫妻是东征时参加红军的。

　　在甘肃、宁夏的山间和平原走了两个星期后，斯诺来到宁夏预旺堡，这是宁夏南部一个有城墙的小镇，当时是红军西方野战军司令部所在地，斯诺就住在彭德怀的司令部里。所谓司令部不过是一间简陋的民房，有一张桌子和一条板凳，里面摆着作战必需的电话和地图。彭德怀穿着和士兵一样的军装，不同的是他拥有一件用缴获的降落伞做的背心，常常孩子气地感到得意。

　　在吴起镇，斯诺还采访了许多红军军官和战士，见识了一支作风优良的中国军队。

　　《红星照耀中国》问世

　　在前线完成采访任务后，斯诺冒着炮火回到保安。1936年10月，从保安顺利返回西安，当他辗转回到北平时，正是西安事变爆发前夕。斯诺在北平为西方报刊撰写了许多通讯报道，这些文章在国外轰动一时，后来他将这些文字汇编成书，书名《红星照耀中国》。

　　四个月的苏区旅行采访，让斯诺在感情和观念上都发生了重大变化，对处于革命和战争中的中国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这种认识不久就被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和全面抗战爆发所证实。1937年10月，《红星照耀中国》由伦敦戈兰茨公司首次出版，受到读者热烈欢迎，一个月后已发行了五版。此时斯诺正在上海，在当时形势下，在上海租界和国民党统治区公开出版《红星照耀中国》是不可能的事。后来经过斯诺同意，租界内的一些抗日救亡人士在中共地下党领导下，集体翻译、出版、发行了这本书的中译本，斯诺专门为中译本写了序言。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译本没有采用原名，而以《西行漫记》作为掩护。

　　“谨向英勇的中国致敬，并祝最后胜利”——斯诺在《西行漫记》序言结尾处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这是他的心声。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