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窗 2025年04月21日  
  ■ 赵华刚

  晴窗最早出自杜牧的《闺情》诗:“娟娟却月眉,新鬓学鸦飞。暗砌匀檀粉,晴窗画夹衣……”古往今来,晴窗被文人雅士称作温婉闲适的陪伴,历久弥新。

  晴窗是指明亮的窗户,它作为房屋的重要部件镶嵌在墙上,在建筑物上发挥着点睛之笔。晴窗的造型千姿百态、风情万种,方形、圆形、扇形、椭圆形,不一而足,但每扇晴窗都宛如智慧的眼睛,给建筑物带来别样的神韵。

  李商隐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当年旅居巴蜀的李商隐,因为在秋雨之夜,思念远在长安的亲人,就在异乡盼望与家人共守西窗,秉烛夜谈,以相逢之乐,诉说相思之苦,该是人生多么美好的重逢。

  “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这是南宋诗人陆游的诗句,该诗对仗、平仄、词性、意境俱佳。据说,晚年的陆游很喜欢他的这两句话,就把它作为对联贴在自家门上,感慨人生。唐宋诗人中,陆游写诗最多,想必他整日以窗为伴,迎来朝阳,送走晚霞,整日沉浸在诗海浪潮中,捧卷阅读,凝眉沉思,奋笔疾书,一定是他人生中的幸事。

  作家林清玄对晴窗颇有精辟的叙述:“一扇晴窗,在面对时空的流变时,飞进来春花,就有春花;飘进来萤火,就有萤火;传进秋声,就来了秋声;侵进冬寒,就有冬寒。”看来,晴窗不光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物件,更是与外界相融互通的一扇窗口。

  然而,晴窗虽好,古代也有人不屑晴窗的美好,甚至厌烦窗外的一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见他们觉得,撇开窗外的世俗嘈杂,把自己关在屋内,唯有伏案苦读,才是自己的追求。

  小时候,家里的窗户很小,但母亲擦拭得很洁净透亮,我们也称为晴窗。我们住的三间堂屋,只有两间窗户,一间窗下是炕,一间窗下是书桌,虽然屋内逼仄,生活用品陈放紧凑,但是白天阳光照进来,晚上月光洒进去,屋子一点儿都不显得昏暗,再随着四季变化,春日的百花争妍、夏日的草木葱茏、秋日的硕果飘香、冬日的落雪满园,都会隔窗陪伴我们,让我们感受到岁月流年的静好。

  如今的晴窗,款式高大上,窗几澄澈明亮,尤其是高楼的飘窗,可临、可观、可依,凭窗远眺,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当夜幕降临时,室内灯光点亮,一扇扇晴窗就幻化成万家灯火里的繁星,与朗朗星空遥相辉映。而古代的窗,大都是用麻纸糊在窗棂上的,想看外面的风景,必须推窗眺望,可是到了晚上,当烛光点亮时,那昏暗柔和的光影,忽闪忽闪的样子,就像一个个即将放飞的孔明灯。

  现代人对晴窗非常钟爱,喜欢在晴窗边放一套桌椅,或者一套茶台,然后只需要一本书,一杯茶,就可以在文字中心驰神往、体悟生活。这样快乐的时光,对于读书人来说,真是善莫大焉。看书久了,眼睛酸涩,索性伫立晴窗前,望远山风景、赏草木葱茏,观车水马龙,看城市众生,可谓是别有一番美景在家中。

  一扇晴窗,是安静与喧嚣、温暖与寒凉的分水岭,是目光所及之处,通向外面世界最便捷的窗口,也是心灵深处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