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海南日报记者甘远志被誉为“新时期全国新闻工作者楷模”,入选“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是全国新闻界的唯一代表。图为甘远志塑像。
李英挺 摄
甘远志(左)在采访中。 资料图
甘远志(左)与同事一起紧张写稿中。 资料图
2003年3月初,海南首列瓜菜列车进西安,甘远志采写的《跟车手记》获巨大关注。 杨道 摄
■ 海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习霁鸿海口市金盘路30号,海南日报报业集团(以下简称海南日报)新闻大厦前,立着甘远志的半身雕像。每一个走进报社的人,都会先看到他投向新闻事业的赤诚目光。
2001年,甘远志放弃企业递来的高薪橄榄枝,义无反顾地踏进这扇大门,用“铁肩担道义,妙笔著文章”的1095个日夜,把自己铸成海南日报乃至全国新闻界的一座丰碑。当他生命逝去,海南日报选择用这一种方式,让他能够继续在新闻大厦前,透过后辈们进进出出的繁忙脚步和坚定身影,看到海南日报的发展、蓬勃。
双向奔赴 不负信任
凭借一两次的考试表现,是否就能为一个人的能力盖棺论定?海南日报并不这样认为。甘远志和海南日报的结缘,就是一个彼此信任、双向奔赴的故事。尽管甘远志妙笔生花,但在面对面的交际中却不善言辞。这导致他在海南日报的面试中过于紧张,没能通过考试。但鉴于甘远志此前在南充日报和《新世纪》周刊工作时期已经树立了良好口碑,许多作品也广为人知,海南日报不拘一格录用了他,也由此开启了一段佳话。
因为甘远志上一份工作是为《新世纪》周刊撰写理论文章,且成绩斐然,其对理论评论工作驾轻就熟,海南日报自然而然地将甘远志的岗位安排在评论部。出乎意料的是,他却主动提出想去儋州站当驻站记者。
那时儋州站的硬件条件和现在相比艰苦许多,没有电脑,也没有公务车,甚至也没有配备电动车、摩托车。别说写稿,光是外出采访的第一关,就面临不少困难。再加上当时36岁的甘远志已经在业界做出了业绩和名气,他怎么会愿意放弃在省会海口坐办公室,选择去下面市县受苦?
“记者就是要深入基层,不下去怎么出新闻?”他的家人在接受海南日报全媒体记者采访时回忆,甘远志生前常以这句话为自己的“不着家”作解释,也许这就是他最初选择下基层的原因。
事实证明,甘远志不但心甘情愿待在下面市县,他甚至选择了离海口比较远的东方。为了方便采访,他自己出钱买了一辆摩托车,天天往一线跑。因为骑车经验不足、对道路不熟、路况不好,摔伤不时有之。但他只是简单处理,第二天接着往外跑。
2001年8月,强热带风暴袭击东方市。海南的西部市县很少碰上强风雨,强热带风暴的突然袭击,让当地人惊慌失措、紧急撤离。初来乍到的甘远志,却顶着狂风暴雨冲到了第一线。他一方面积极参与撤离群众,一方面全身心投入到抗洪抢险的报道中,写下了感人至深的《大坝上的9小时》《为了11名民工的生命》《洪流滔滔显本色》等稿件,见报后广受好评。
踏实的工作态度和亮眼的工作成绩,让甘远志渐渐得到东方当地的认可,他常驻东方开展新闻报道工作,几乎把东方当成了自己的家,在东方待的时间比在海口家中的时间都多。
铁肩担道义 妙笔著文章
1095天,1051条见报稿,这意味着,甘远志几乎每天都在工作。
甘远志的家人回忆,他最常对家人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见我的时候我在报纸上,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在路上。
2003年3月初,海南首列瓜菜列车进西安,甘远志和摄影记者古月以及海南电视台的同行们一同随车采访。再加上司机等人,不到20平方米的货车里,8名成年男性硬是胳膊碰胳膊地挤了7天7夜。
当时一起随车的同事回忆说,货运列车一路颠簸,车厢拥挤,十分难受。在这种条件下,甘远志依然保持着充沛的工作劲头。列车动起来,他就找人聊天采访;列车停下来,他就抓紧时间写稿。这趟跨越千里的行程中,甘远志一路采写了7篇《跟车手记》,每一篇都令人拍案叫好。
在路上,慢慢地,“荒地”被他踏出了“小道”,“小路”被他拓成了“大路”。电力、医药、交通……一个个过去鲜少见诸报端的领域在甘远志的笔下,一次次登上海南日报。
党报记者是党和人民之间的桥梁。这是甘远志挂在心上的一句话,也是他采访时的重要考量。
在东方驻扎时,甘远志没有一味报道好的一面。人民群众忧心的,他也看在眼里,挂在心上。
2001年10月25日,海南日报刊发了一条题为《东方查处“官老爷”》的稿件,这是甘远志刚刚进入海南日报社2个多月时写下的。这条稿件的线索来源于当年10月他在东方市广坝乡采访时偶然听到百姓对当地财政所所长长期不在岗位上的怨言。甘远志核实清楚后,主动向有关部门反映。后来这位所长被免职,甘远志随后就写出了相关报道。稿件发表后,引发了东方市全体干部作风大整顿。
类似这样的报道,甘远志写了不少,当地百姓把他视作主持正义公道的人,在他牺牲几个月后,还有不知情的读者往海南日报打电话找他。
太阳落山 余热温暖
在海南日报,甘远志有个人尽皆知的外号:甘头条。因为在《新世纪》周刊工作时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进入海南日报社之后又常年奔走在新闻一线,甘远志的稿件既有真实详尽的基层情况,又富有理论思辨性和全局意识,深受报社和社会各界肯定。
在海南日报工作期间,甘远志采访写作稿件1051篇,其中被报社编委会评定为好稿的有162篇。在他去世前的200多天,他发表了34篇头版头条,光是当年七月、八月两个月就达到了16篇。即使是临时接到紧急重要任务,甘远志也总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质量上乘的作品,因此被海南日报社总编室起了“甘头条”这个外号。
2004年9月4日,在东方市,“甘头条”因为突发心脏病倒在了岗位上。
在倒下的那一天,他依然奔波在采访的路上。也是在那一天,他写下的消息《尽快启动大广坝二期工程》登上了海南日报头版。这个项目是解决琼西南地区缺水的关键性项目,也是甘远志一直在关注并跟进的项目。
上千人自发参加了甘远志的追悼会,多名时任省领导敬献花圈,还有多名时任省领导到场悼念。海南省委宣传部、省新闻工作者协会授予甘远志“爱岗敬业的好记者”荣誉称号。
太阳落山了,人们却长久地记得并感念于它的温暖。
在甘远志去世5年后的2009年,他被评为“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也是从那一年起,海南省记协把每年一评的“海南省优秀新闻工作者奖”命名为“远志奖”。又过了十年,2019年,甘远志入选“最美奋斗者”名单。
20多年过去,甘远志还矗立在他生前最为热爱的地方。而他最为热爱的地方也以同样的热忱礼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