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形象欠佳的中国作家再度遭遇“炮轰”。这一回,是南京《钟山》杂志社联合南大、南师大等高校六位教授,对当代文坛6位重要作家贾平凹、莫言、王安忆、余华、张炜、张承志,一一捉对,同时“开炮”,推出6篇“作家创作局限论”并结集《当代文学六国论》出版。据主事者、《钟山》执行主编贾梦玮表白,面对这些文坛上有影响的作家,评论家们没有一味叫好,也没有兜圈子,而是批评矛头直指这些作家的创作局限,“方式有点儿犯嫌,用心却是良苦”。(据《新华日报》) 本报讯 据《中国青年报》5月19日报道,说来有趣,中国的作家总是遭到“炮轰”,以至于看过去,他们似乎不再是一个个勤勉的写作者,也不是一颗颗记录时代的“民族良心”,而更像是一座座顽固的堡垒、一滩滩绝望的死水,总是需要批评者猛烈“炮轰”。 且看六教授抛出的炮弹。指贾平凹“试图容纳一些现代意识和审美观念,又无法挣脱沉重的乡土羁绊”;莫言的“笔下,男男女女好像都无法抑制性冲动,都满口污言秽语,表现为一种极为低级趣味的迎合”;王安忆的小说充满了“强迫性的历史遗忘”,很多重大社会运动或历史事件,在她的小说中表现得相当肤浅和表面;余华的写作充满了重复,笔下人物显得夸张而扁平;张炜的精神缺陷是整个一代人的精神缺陷;张承志进行现实批判时,往往手持单一的宗教武器,缺乏现代人文精神应有的宽容和多元。 以上述六教授对六作家的“炮轰”而言,那些意思早有评论家指出过,未见新鲜,算不得什么振聋发聩。 批评的姿态既已讨嫌,兼之又“卑之无甚高论”,六教授“炮轰”泛不起多少涟漪,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即便是喜欢看热闹的网民,也对动辄“炮轰”的行为艺术产生了审美疲劳,不愿意跟着冲动了。实际上,这不过是长期以来文学批评处境尴尬的又一次体现罢了。要么是红包式的好好批评、推销式的广告批评,要么是求全责备的酷评、逞才使气的炮轰。文学批评独立品格的模糊乃至消失,使得每一次类似的批评实践都有些形迹可疑。如此背景之下,人们对“为什么批评”的关心,远远要多于对“批评了什么”的追问。 刚刚发布的《中国文情报告:2008-2009》显示,文学评论严重缺席。该报告主编、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白烨认为,文学批评急需改进和调整。有的批评家思想与情绪还停留在20世纪80年代,一旦面对超出已有经验的新的文学现象,他们要么文不对题,要么失语、缺席,显得力不从心和束手无策。报告对于文学批评缺席的意见,不过是对某种现实的追认而已。“缩小了的文学批评面对着一个放大了的文坛”,自然怪相出够。 实际上,文学批评的尴尬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学术现象,更应该是社会思潮在文学上的反映。我们无法苛责时代,我们只能立足文学批评本身。在市场化时代,在一切屈从于权力的社会氛围中,坚持文学批评的学术操守、学术理性,注定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惟其艰难,方显坚持的价值;惟其艰难,更期待批评家踏实的努力。读者需要有见地的预测、评说、解读,作品也需要专业的引领乃至针砭,批评家就是“作品和读者间的一座好桥梁,一个负责的介绍人”(萧乾语)。一个“好”、一个“负责”,仅凭一通“炮轰”是万难担当的。 (胡印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