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读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对陶公在作品中虚构的恬静的田园美景所情牵。特别是长大后,一旦为生活所累时就想起桃花源来,迷恋上这个与世隔绝的、不知魏晋的仙境。这次,因一次偶然的机会,游览了世外桃源,果真当了一回桃源人。这个世外桃源坐落在桂林山水甲天下的阳朔县境内,其秀美与独特就毋庸置疑了。 去年11月8日晨,深秋时节,寒气袭人,徐徐江风更添几分寒意,江心笼罩着层层水雾。渐渐地雾霁云开,风和景明,小船把我们驶向江心。说是江,却水面辽阔;说是湖,却水在流动。我们沉浸在山光水色中:只见江岸垂柳拂堤,不见桃花盛开,却有几只白鹭啾啾地飞向远方。游艇颤抖着耕波犁浪,水草在船底下如丝如缕,几尾锦鳞游泳,时而跃出水面,掀起微微波浪。极目远处,满目青山碧水似锦如缎,我们迷醉在这幅水彩画中。不久,一座不高的燕子山耸立眼前,山旁有十几户壮族人家,正修建新楼,有一位老太婆在河旁洗衣,真可谓“桃花源里有人家”。船要进洞了,洞狭山幽,只容一叶扁舟经过,只见艄公娴熟地拨转船头,船便穿壁过岩游荡洞中。洞壁上,不时发出蝙蝠惊飞的声响。生怕水下有怪物,我们心里毛毛的。出得洞来,心境豁朗,山明景清,茂林修竹,另是一番景象。小船穿行在密林中,船儿轻柔柔的。这时河床变浅,清流变浊,河道挨着林子,突然从莽林中闯出一个佤族人来:脖子间吊着竹环,光着上身,手执棍棒,粗鲁地作抛掷状,吓得大家心口揪紧,棍棒落在他的跟前———看得出佤人是与我们逗笑。不远处,一片竹林掩映处又传来踏歌起舞声,等船儿靠近了,才认定又是一批佤人,少男少女,击鼓作乐,翩翩起舞,一样的半裸着上身,少女们项上的银圈闪烁,下身穿的是与古铜色皮肤同一色彩的短裤折裙,跟歌舞一样的粗犷与原始。由于语言不通,生怕这些不速之客跳上船来,所做的一切,猝不及防。我们提着心,吊着胆。 船出这片林子,心情舒畅了很多,清流从笔架山下绕过,巍峨山峰,倒影水中;洗盥村姑,水中弄影;农户人家,幢幢高楼,捕鱼种田,好一派田园风光;犬声阵阵,村舍整齐,柴门为栅。在农家地里,油菜铺金,甘蔗放甜,柚果芬芳,等船到了果园边,导游指着林子说:这里是被国家誉为著名的柚果之乡呢! 回到家里,翻开陶文与我们印象里的情景相对照,顿觉极其亲切,且含几分新意:文中写道,“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耕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与景中所见,几乎相仿,尽管有些相异,应理解为创新;“先世避秦时乱,率妻邑人来此绝境”,其事难考,究竟这些壮人和佤人何时繁衍此地?无从考证;只是现代化的住宅和人居,赋予了新的时代气息,说明了“与世隔绝,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不符现实:如今已改革开放了,怎能不与外界接触?至于渔人“热情好客”,屡邀客人进家中饮酒,写人在景中,笔墨传神,即使在今天,当信有其事;而“寻向所志,遂迷,已不复得路”,陶先生是在民不聊生的封建社会寻找精神寄托虚构此文,故虚幻景致,扑朔迷离,故记不得来时之路,当应理解。虚虚实实,不必过于拘泥。解读新的世外桃源,当可从意函中回味和寻找,不必较真某一情节的真与假,使旅游失去乐趣。只有这样游者才自得其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