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农历四月十四,儋州光村、白马井一带的群众都会自发组织起来,举行有地方特色的调声、舞龙舞狮等活动,纪念劳珦将军诞辰。
纪念活动的主场地就是劳大将军庙,但劳大将军庙并不止一座,在光村镇、白马井沿海一线都有分布。
海南的伏波庙、冼夫人庙有很多,但劳大将军庙却鲜为人知,劳大将军是何许人?劳大将军庙又建于何时?儋州人为何供奉劳大将军?
儋耳城东将军庙
带着疑问,记者开始寻访劳大将军庙。从西线高速公路89公里处下高速,往光村出口路走不远,就会发现路右侧有苏村将军庙的指示牌,沿着路标方向穿过国营新盈农场茂密的胶林,在苏村附近的一个山岭下就能看到劳大将军庙。
劳大将军庙规模宏大,共有三进,每进的建筑材料和建筑结构各不相同。庙门所在地称为头殿,头殿是一个两层小楼,楼正中牌匾正面写“忠勇庙”,内面写“劳大将军庙”。
穿过头殿要进中门,中门两侧是横廊和院墙,院内排放着一些石柱和偶像,有些看上去年代久远,有些则是近年制作的。
过了中门要穿过一座仰将亭才达到正殿,正殿中央摆放着劳大将军塑像,在正殿右侧横廊里竖立着一排新旧碑记。
其中旧碑上撰刻着《重修将军庙记》,碑文落款是清乾隆十一年(1746)冬,时任镇守广东琼州水陆等处总兵官黄有才所撰。
由于碑文上有的字迹风化看不清,今人在旧碑旁另立一块高低大小一样、内容相同的新碑记,方便游客阅读。
从碑文“将军以王事卒于琼,顾形虽没而神长存……故当元末时,乡老符元德辈犹见其戎服执戈于大树下焉。所以自元而后,闻其遗风,虽桀黠莫不悚惧。抚今追昔,凡琼郡得以乐生安业者,皆将军英灵有以摄之也……”来看,劳珦被认为是一位跟伏波将军一样开疆守土的大英雄,从元末至清很受当地人敬重。
现在劳大将军庙已被列为儋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看庙已10年的苏汉强是苏村人。据他介绍,老一辈人告诉他劳珦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先锋官,为儋州人民做了不少好事,并死于光村附近。传说当时光村附近渔船多出事故,有一天劳珦把自己的铠甲、宝剑挂在海边的树上下海捉怪,从此一去不复返,但换来了渔民的平安,为了纪念劳珦,乡人开始修庙。
苏汉强说,虽然当地流传的劳将军事迹传说的成份多,但儋州人纪念劳珦、尊崇劳珦的感情却是真实的。每年农历四月十四,苏村人都要举行纪念活动,今年不但将劳大将军庙修葺一新,还搭起戏台,组织调声队、舞狮队。
岭市皆以将军为名
为了解劳将军的更多信息,记者在当地村民的指引下找到另一座将军庙———光村镇劳大将军庙。这座庙的结构规模与苏村劳大将军庙几乎一模一样,也有三进,庙中也有将军亭。
从庙门口的碑文得知,此庙是1870年由本乡进士王云清发动乡民修建,日本侵琼时被损毁,直到1945年4月才由乡民筹资重建。
光村劳大将军庙庙主李正传介绍说,劳珦将军在儋州一带很有影响力,在民国以前有不少地名都是以劳将军来命名的。《民国儋县志》地舆志中,就有将军印、将军岭、将军市的记载。
其中将军印的记载为:“在州治北六十里。生于海洋中,通体皆沙,潮流不能没。周围三四五,团园如印……”,通过当时儋县全图标注和当地渔民指认,将军印即光村银滩和临高新盈之间的邻昌岛。
对将军岭的记载为:“将军岭,在州东五十里。脉从辅龙山趋下,截然崛起,高可十余丈。余脉开窝,即为将军市。劳将军之庙在焉。岭与市皆以将军为名,盖名以将军也”。
儋州市作家协会主席谢有造表示,《民国儋县志》中记载的将军岭、将军庙很可能就是现在的苏村劳大将军庙以及庙后的山岭,古将军市则因日渐式微,被清末的永昌墟所替代,发展成现在的光村镇。
谢有造介绍,苏村劳大将军庙在《民国儋县志》中也有记载,但不是在地舆志中,而是在金石志中。
史料表明,清乾隆前后儋州的官员和民众都非常敬重劳珦将军,其中广东琼州水陆等处总兵官黄有才看到劳将军庙“栋宇倾颓,几为茂草之野……非所以妥神灵而振功德也”,于是发动文武官僚踊跃捐金,“庙盖焕然其改观也”。
谢有造是土生土长的儋州人,对当地的民俗有很深的了解,他说直到现在儋州人最信仰的古代名人有两位,一位是冼太夫人,另一位就是劳珦将军。
劳将军到底源何朝
白马井有伏波庙,关于汉朝马援将军的传说也有不少,能否找到与劳珦将军有关的传说?
抱着一线希望,记者又驱车到白马井。白马井劳大将军庙坐落在滨海居委会方中村中央,村中一棵数百年的酸梅树向外来人宣告这是一个古老的村庄。
庙的结构布局仍和与前两座一样,只是更为古朴,庙中央一座六柱两层翘角凉亭,后殿署“劳大将军古庙”,下挂“护国庇民”大红匾。
75岁的守庙人许庆辉介绍,白马井建庙时间并不比苏村早,有很多风俗和传说也是从苏村传过来的。
这个说法有点让人失望,不过许庆辉向记者讲述了另一个完整的故事。传说劳珦是马伏波将军的先锋官,他们打完胜仗准备渡海返回时,劳将军牵马到河中饮水,马看到河中倒影受惊,扬起后蹄踢到将军,将军死后群众建庙纪念。
而明万历儋州同知顾玠的《海槎余录》中也有相似的记载:劳将军庙,去儋城东六十里许。祀屋久废,只隙地在焉。凡新官到任,必先此设祭。《祀典》不载其名爵。父老相传云,此神乃马伏波部下先锋将,方凯旋时,牵马饮于河,马忽睹水中影,双蹄奋起,伤其阴而死,遂为神。余任时,曾以中例祀。祀必,父老喜告曰:任内当大吉。未逾年,新守至,亦以中例祀。众咸惊报曰:祭器无故自裂于案,任内当不吉。后岁余,守卒。此神亦灵验矣哉!
可见,这个传说早在明朝就有流传。
最早的庙建于元朝
而对当地流传几百年的说法,儋州作家协会主席谢有造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劳珦不大可能是马伏波的先锋官,他们也不可能处在同一时代。因为同一时代同一支军队,人们不会设两座庙纪念。
谢有造的观点也得到相关史料的佐证,明清两代海南地方志都有将军庙的记载,其中《万历琼州府志》中“将军庙,在城东六十里官道旁,俗传元末乡老符元德自州城夜归,见一人戎服执戈,坐榕树下,曰:‘我劳珦将军也,同奥里天祥平黎死,当庙食此地。’言讫不见。乡人像祀之,祈祷有应”。
这说明劳大将军庙应该是元末修建的,但劳珦是何人,仍没有明确答案。而有关奥里天祥的记载,在《康熙琼州府志》卷六《秩官志》中有“奥里天祥,讨澄、临、会三县寇,升宣慰、元帅”。
既然奥里天祥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劳珦是否与他同一时代?即使是同一时代,但奥里天祥、劳珦讨寇的主战场并不在儋州,为何独独儋州人记住了劳珦,并纪念至今?
对海南地方史研究颇深的林冠群先生说,作为儋州人,他曾查阅很多史料,试图解开劳将军的身份之谜,但都无劳珦其人的记载,其故事都是这两段民间传说演绎而来。
由于资料有限,记者的调查暂时中断,欢迎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读者提供更多线索。虽然劳珦其人其事现在没有定论,但人们敬重劳大将军的感情是真挚的,正是这份真诚让民间纪念活动持续了数百年。
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民俗、艺术和建筑等文化形态既是人的创造,也是创造者的人格投射”,儋州人崇拜劳将军,把劳将军庙叫忠勇庙,而且纪念活动经久不衰,这一切也许与儋州人忠勇的性格有关。
海南的伏波庙、冼夫人庙有很多,但劳大将军庙却鲜为人知。海南日报记者采访发现,在儋州,不仅有多座劳将军庙,还有将军印、将军岭、将军市,当地民间纪念劳珦将军的活动已持续了数百年。
劳大将军是何许人?劳大将军庙又建于何时?儋州人为何如此尊崇劳大将军?
带着诸多疑问,海南日报记者开始儋州之行。遗憾的是,由于资料有限,劳将军其人其事至今没有定论。
文/海南日报记者 王勇 通讯员 劳英坚 王俞春 图/海南日报记者 苏晓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