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在新加坡是没有亲戚的。所以老公最要好的朋友在这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成了我们的亲戚。朋友称他的亲戚为“伯父”。这个伯父12岁的时候就随船漂流到了南洋之一的新加坡,像许多背井离乡的老华侨一样,他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最后在这儿落了脚,有了第二代第三代。 因为我们在这边没有亲人而伯父在这的亲人也实在不多,儿女们又忙于各自的工作和家庭。自然而然,拥有多余时间的我们会比较亲近。几乎每个周六或周日他都会打电话来,让我和女儿过去吃个饭、喝个地道的南洋咖啡,听听他讲述当年下南洋的趣事和辛苦。不知不觉中,渡过了两年里无数个无聊的周末。 前两周,伯父的儿子来电说伯父住院了,情况不是很乐观,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老人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我的心突然抽成一团。无论如何要去看看他才行。 新加坡的医院探访病人手续比较繁琐和严格,据说是为了防范传染病和便于追踪疾病的源头,每个病人一次只准最多四个人探访,同时电脑还要记录下来访者的身份。在经过一系列的严格的必要的手续之后,我获许进入病房区。 伯父在他儿子带我进来时是戴着氧气面罩的,在看见我时却突然坐了起来,扭头找鞋子要下床,我们都愣住了———原来伯父以为他儿子和我是来领他回家的,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以前伯父也曾住过几次院,都是恰巧在我来看他时就出院回家了。惯性让他以为自己这次也必然就能痊愈出院。我扭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伯父全身水肿的厉害,医生已经束手无策,说是心脏、肝脏、肾脏都基本不能正常工作……几次挣扎之后,伯父又昏昏沉沉躺下,大概是知道我们不会带他出去就放弃了。 出了医院的门,我暗自祈祷伯父能凭借自己的毅力再次战胜病魔,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听他那无数次重复又重复的南洋故事。可是,前天的早上,噩耗还是不期而至,伯父还是没能扛过这一遭,走了。 有时,冷静,想一想,会明白生死就一线之间;会明白有生就有死;会明白天下一定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是,当我赶去参加伯父的葬礼时,还是无法相信:生和死,就这么面对面而已吗?!在异国他乡,亲人、朋友,特别的少。走一个,少一个,会特别的感到孤清。这是我年轻的时候,在暖暖的家旁,永远无法体会得到的。 在伯父的灵堂旁,我们没有哭泣。他在天上,应该是希望我们笑着面对他的离开,就像他以前,说着年轻时的苦难,也是笑得如此的开心如此的爽朗。 听说,灵魂的重量就是21克。愿伯父的灵魂在那边也一样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