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乡下的朋友邀请我们几个好友到他家的槟榔园玩,说是让大家开开心,避开城市的热闹,吸收一下槟榔花的芳香。那一天,天公不作美,下起毛毛细雨,我们只能艰难地行走。路过一个村庄时,我看见几个老人围坐在大榕树下。这时,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穿着一双简单的木屐走了过来;他脱下木屐,在榕树的树根上敲打了几下,黄黄的泥土立刻从木屐的底部掉落下来。这,让我浮想联翩,勾起我童年美好的回忆…… 童年,是我人生征程中最美好的一个时段。而最难忘的就是用木料制作的鞋———木屐鞋。这木制的拖鞋,在万宁,不论是城里的居民,还是农村的村民,均管叫“木屐”为“三仔”。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万宁城乡的居民,不论春夏秋冬,木屐是一年四季都得穿用的;而且,男的穿,女的也穿,老的穿,少的穿,就是最爱讲究打扮的青年人也得穿。不管春夏秋冬,在市区里热闹的大街小巷,木屐响声一片,真像那优美的竹竿舞声。木屐的特点是宽大、光滑、秀气、养脚。走起路来,有的人走出“霍、霍”的脚步声,有人走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尤其夜深人静时,脚步声好远好远就能听到。赶夜路时,“霍、霍”的脚步声还能给我壮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木屐曾是我们“童趣”最浓郁的“道具”。那时候,我们经常是三五成群走在一起,用力跺脚,木屐响声一片,让大人们感到“吵人,烦人”。我们走在七弯八绕的小巷石板路上,那清脆的木屐声就像打竹板一样。村里的爷爷奶奶们,依据木屐响声的轻重缓急,还能分辨出是哪家的孩子。木屐的缺点是不适宜走远路,迈步的幅度也大不起来,速度更是快不起来;初穿木屐,动作如不协调,是很容易跌倒的。 制作木屐也是很有讲究的,最常见的是用自行车外胎和汽车内胎做鞋面。过去,农历逢“四”是万城的“集市日”,民间称为“发牛坡”;“发牛坡”时,万城的市面上都有木屐卖。木匠或村民利用农闲季节,特别是下雨天,便动手制作,“发牛坡”时就用箩筐挑到万城叫卖。我家的老爷子在万城当干部,因而我们的木屐全是表哥和外婆做的。表哥很聪明,动手制作木屐的能力很强。我看过他做过木屐:锯、刨、锉、砂,一气呵成,最后把带子一钉,三下五除二,转眼工夫,一双木屐就做好了,既漂亮又大气。如今,木屐庶几已销声匿迹了,它似乎也与我渐行渐远。前些年,我在一家超市的货架上曾见各种式样的木屐,但一双木屐却要卖二三百元,贵的还上千元,它转身已变成了“有钱人”的装饰品…… 在朋友家的槟榔园,我深深地吸吮着槟榔花的芳香。然而,那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和他那一双简单的木屐却一直在我心中“游荡”,挥之不去,拂之还来。我想,木屐已在流逝的岁月中沉淀,只有它那“啪嗒、啪嗒”的“旋律”还会回响在岁月的长河里、回荡在人们的记忆里。 [ 如烟往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