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0年前,大唐船队在南海和印度洋劈波斩浪,开展海外贸易,海上丝绸之路空前繁荣。唐代诗人刘禹锡,在《酬南海马大诗人作》一诗中,讴歌了这一航海壮举:“连天浪静长鲸息,映日帆多宝船来”。
从西沙唐代沉船遗址发掘出水的天马纹铜镜,就向我们展示了盛唐气象的靓丽一隅。
珊瑚树上结钿晕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古人贾岛清新曼妙的诗句,原是描写春风得意的新郎和天生丽质的新娘,钿匣舞鸾,隐映艳红修碧的燕尔之乐。然而,诗人可知,水中岂止生芙蓉,珊瑚树上结钿晕。
2000年10月,琼海渔民在西沙群岛浪花礁捕鱼作业时,发现一唐朝沉船遗址。周围散布着铜质和铅质“开元通宝”钱,和大量铜镜残片,而完整铜镜很少。
唐高祖李渊,于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下诏制“开元通宝”钱。钱文由唐初大书法家欧阳询所写,字体隶书,书法圆润浑厚,灵动飘逸。此钱外圆内方,内外郭,径2.4厘米,重约4克。开元通宝不是年号钱,钱文蕴含开辟新纪元的通行宝货之意。尤其难得的是,该遗址出水的开元通宝钱,字体清晰,棱角分明,以麻绳穿结,排列有序。尽管历经千百年浪磨沙砺,麻绳已枯朽不复,但钱币经珊瑚凝结后仍呈串状。只有同一种钱币,而没有其他朝代的钱币混杂其中,就足以说明,这些钱是未经市场流通的库钱,与其长眠海底的铜镜一样,同为大唐遗珍。
铜镜呈圆形,圆钮。内区主纹饰为天马和麒麟。两组四个天马和两组四个麒麟互相呼应,祥云点缀其间,动中有静,静中追动。天马振羽展翅,踩碎涧水飞瀑,大有“一夜看遍长安花”的凌厉气势。麒麟曲腿收腰,轻抚闲云流虹,充盈“狡兔暴骇,将奔未驰”的沉潜之美。整个构图“飘若游云,矫若惊龙。”
边缘一周顺时针向32字楷书铭文:“写月非夜,疑冰不寒。影合真鹿,文莹翔鸾。粉壁交映,珠帘对看。潜窥圣淑,丽则常端。”字体雄强浑厚,端庄凝重。线条丰腴却不显臃肿,结构险劲锐利而非桀骜不驯。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一首如歌如泣的《燕子楼三首》之二诗,影射了风流天子李隆基与万般风情的杨贵妃,生离死别马嵬坡后的离愁别绪。诗中云:“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着即潸然。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非常巧合的是,此镜惜别浪花礁迄今亦十一年。如果海中真有传说中的美人鱼,想必她因为痛失铜镜,再也不能与姐妹们牵手粉黛,对镜贴花黄。泪湿香腮十一年,早已没有心思在龙宫中《霓裳羽衣舞》了。
丰腴圆满的审美取向
西沙出水唐代飞马铜镜
海南经典收藏“海捞”系列
——— 铜镜
文图\本刊特约撰稿 魏希望
西沙
出水
唐代
铜镜
唐太宗李世民有至理名言“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我们的祖先自汉唐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就已经向世人昭示了海洋文化的宏图方略。从西沙唐代沉船遗址发掘出水的天马纹铜镜,就向我们展示了盛唐气象的靓丽一隅。
唐太宗李世民爱马,几近痴迷。现藏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的昭陵六骏浮雕,英姿飒爽,俊美无比。六骏之一的“飒露紫”,是唐太宗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知音。在他已知生之将逝的黄昏,还不忘留下遗诏,把爱马的英姿雕为石刻置于陵前,在冥府黄泉也要风云际会,踏尽落花度春光。唐代著名画家韩干,在纸本水墨画《照夜白图》中所绘,俊美白马扬蹄鸣天,踏破环宇的踔厉风姿,令人记忆犹新。而唐时另一画家李昭道,在《明皇幸蜀图》中所绘赤色三花马,把唐明皇坐骑乍见流水小桥,卷蹄犹豫不前的通灵之雅渲染到极处。这些唐代艺术品中的骏马,丰采亦然,乃典型的体肥膘壮的唐马风格。
骏马在古时被美称为“天马”。汉唐时从大宛国(今中亚费尔干纳地区)引进汗血宝马。《史记·大宛列传》记载:“大宛在匈奴西南……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
丰腴圆满是盛唐流行的审美价值,在其他艺术品中也可一窥端倪。如唐代吴道子《送子天王图》中的侍女。洛阳龙门石窟就山崖而筑的毗卢遮那佛像,据传说还是依女皇武则天的形象而塑呢。在各个时期的美术作品中,我们还可以领略到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杨贵妃,袒胸露臂丰腴之中的绮罗香泽之态。
大唐飞歌流沧海
唐高宗李治在位时,派使臣达奚弘出使赤土国(今马来西亚北部吉兰丹)。《西南海诸蕃行记》一卷记载,“唐上元中(674—676),唐州(今河南泌阳)刺史达奚弘通撰。弘通以大理司直使海外,自赤土至虔那。(阿拉伯半岛南端长纳),几经三十六国,略载其事。”
据义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记载,唐代中期(641-689年)一共有60位西行求法的高僧,从海路到印度的人达38人。
唐朝出海从南海(广州)、合浦(广西合浦)、交州(越南岘港)出发。敦煌莫高窟第323窟的唐初壁画,就绘有合浦和交州港唐代高僧渡海求法的盛况。
天宝14年(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后,唐朝同国外贸易主要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主要以中国瓷器、丝绸等易货南洋岛国香料、象牙等。
唐代宰相贾耽在《皇华四达记》详细记载了广州通海夷道的情况。书中写到:“广州东南海行,二百里至门山(香港九龙),乃帆风西行,二日至九州岛岛石(海口)。又南二日至象石(西沙北礁)。……又一日行,至古笪国(越南芽庄)。……又五日行至海硖(马六甲海峡),……北岸则罗越国(马来半岛),南岸则佛逝国(印尼)。……个罗国(泰国南部)。……至师子国(斯里兰卡),……又西行四日,经没来国(印度马拉巴尔),南天竺之最南境。”
近年来,在中东阿拉伯国家、北非埃及、东非肯尼亚和坦桑尼亚,以及东南亚印尼爪哇岛、巴基斯坦卡拉奇、印度阿里卡梅杜等处,发现大量唐代长沙窑瓷器。这就充分说明,唐朝与亚洲国家共同开辟的海上丝绸之路,是人类文明的伟大创举。宋代朱彧在《萍州可谈》卷二记载:“汉威令行于西北,故西北呼中国为汉。唐威令行于东南,故蛮夷呼中国为唐”。呼华人为唐人,大凡海外诸国尽然。至今,在东南亚和欧美等国家,仍把中国华侨聚居的地方称为“唐人街”,应该是这一称呼的由来吧!
唐太宗李世民有至理名言“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我们的祖先自汉唐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就已经向世人昭示了海洋文化的宏图方略。斗转星移,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走向大海;沧海桑田,蓝色国土的信念已深深扎根在中华儿女的心中。
唐代铜镜(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