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随笔 小品文题材,历来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如同古代野史、札记一样,尽管在文学史上不如诗词歌赋等占有“主旋律”地位,但其特殊作用却不可或缺。小品文在我国文学的历史最早几乎可以追溯到汉魏六朝期间。虽然篇幅短小,但用字精炼,以清丽的辞藻描绘景物,陈情达意,刻画入微,于尺幅之中,寓隽永之意,给读者以美的感受。 即便是到了现代,小品文在文坛仍然占据一席之地。在1920———1930年代小品文盛极一时。林语堂等人提倡幽默小品文、闲适小品文,把小品文视为个人独抒性灵、消闲自娱的形式。鲁迅等人强调小品文的现实战斗性和审美愉悦感的统一,倡导讽刺小品文,坚持和发展了现代小品文的现代化方向。但是给我国读者印象最为深刻的,无疑当属民国文坛大家梁实秋先生的《雅舍小品》,描述的都是生活中的烟酒、鸦片等日常物品,但在梁实秋笔下,却也描绘得谐趣顿生。冰心在评论《雅舍小品选》时也认为:“梁实秋小品文字,更是信手拈来,谐而不俗。” 更值得高兴的是,随着中西文化交流的深入,中文作品随着海外华人作家进入欧美等国,小品文这一华文题材也通过北美的华人作家展现在世界面前。在海外的华文报纸的副刊中,小品文作品也不乏其中。例如,在旧金山的《明报》中,常常见诸于海外华人作家王鼎钧的小品文字。2006年,旧金山《明报》副刊的编辑曾宁突发奇想,在该报开设了一个小专栏,称之为“小品接龙”,约请三位北美散文大家,以“接龙”的形式写小品文。就同一个话题,今天你写几百字,明天我写几百字,后天他写几百字,彼此延长、互补、辩驳,可以自出机杼,亦可引经据典,篇篇好看,字字珠玑,相映成趣,令读者在阅读美文之余,亦可以引发思想的激荡,成为旧金山《明报》副刊中吸引读者的绝佳专栏。今天笔者给读者介绍的,就是北美华人作家王鼎钧、刘荒田、张宗子三位的小品接龙集的汇总———《小品接龙》。 “接龙”这种文体类似于旧体诗的唱和、网络上的跟帖,围绕同一话题,各自发挥。但将小品文作为“接龙”,即便不算开山之作,至少海内外也是鲜有尝试。尽管三位散文家都居住北美,但年龄不同,经历各异,恰恰可以互补。王鼎钧先生生于民国,曾参加过8年抗战,打过游击,先后定居台湾和美国;刘荒田几乎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在最需要受教育的年代下乡插队,文革结束后移居香港后赴美继续“洋插队”;而张宗子生在1960年代,受教育在思想最为解放的1980年代,后负笈美国,受过系统的教育;三位散文家不同的阅历,恰好对一个主题提供了不同的视角。 《小品接龙》一书,汇集了王鼎钧、刘荒田、张宗子三位的近百篇接龙作品,话题涉及人生、历史、亲情、道德、友谊等方面,收集的小品文文笔优美,内容生动,意义深远。既有对往事的回忆、又有对历史的反思;既有哲学的思考,也有诙谐的雅趣;文章篇幅多为三五百字,便于读者在茶余饭后信手拈来,仔细咀嚼品味。同时,小品文的接龙,还更能反映出作者的阅历带来的不同视角。例如,对于北美华人对后代的教育上,鼓励学习数理化的多,久居美国的王鼎钧先生就认识到由于华人英语表达能力不如西方人,钻进数理领域可以舍其所短,他还举例说美国华人杰出的数学、物理学家多,但极少出杰出的诗人或律师,这与王鼎钧先生多年观察美国社会有关;而经历过文革、上山下乡的刘荒田就以独特经历认为,政治压迫剥夺了中国人的安全感,栖息异乡,本能的要求子女考虑的是“安全”,这显然是多年的政治运动造成的印象。虽话题同一,但视角迥异。 也许就本文作者之一刘荒田所言:“出版这些短文,与其说是创作实绩,不如说是表达‘接力’的决心。文学是我们终生的志业,我们要以王鼎钧先生为楷模,代代相继,接文学之‘龙’,接人文精神之‘龙’。”其言是也,作者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精神,由此可见一斑。 《小品接龙》 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2011年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