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誓 2023年10月22日  
  ■ 田园

  螺,静静地躺在沙滩上,浪拍打着岸,发出时重时轻的催赶声。经历了无数次的风吹日晒,外壳已然破碎,再不能吹出云起雪飞的荡气。海水晒成了盐,凝结的颗粒镶嵌在斑驳的纹面上,在炽烈的阳光下晶莹眩目,恍然间重生成初见时怦然心动的模样。

  勇猛的风来了,它吹起了新的号角,海面开始跌宕起伏。上亿年的轮回,总在重复着不变的过往。海水不停地将自己冲到沙滩,又不停地拉回大海。每一次冲拉,浪花都随之跳跃翻腾,推一个贝类上岸,拽一只螃蟹下海,匆匆掩盖深陷的印迹,再去深海里讨要出什么宝贝来。

  海开始怒吼,积攒着全身的力量向岸涌来,浪突然加速,翻滚,冲刺,跃起,落下的瞬间破碎成千万个泡沫。它们大小不一,彼此挤压嘶鸣着,白晃晃一片,快速地冲刷着沙滩,发出珍珠般耀眼的光芒。很快,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泡沫不停地坍塌裂开,松散在水面上,没等消失殆尽,立刻被下一次更为猛烈的冲击拍在了水底,直至了无踪迹。只留下,一丝大海独有的腥气。

  年幼时念过海枯石烂的句子,只知道时间很长很长,长到触摸不到它的到来。花信时听过海枯石烂的故事,常常被感动得哽咽不已,梦想着自己也有被对天盟誓的那一刻。长大了,对偶成双,再后来,日子过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看过了拍桌子砸碗相向怒骂,也见识了相濡以沫相看两不厌。从“入目无他人”到“此恨绵绵无绝期”,不过是应验了“时光荏苒”“岁月流逝”里的点点滴滴。

  有人说,海枯了,就只剩下咸,化作一把盐。期盼落空的时候,便都是苦涩的味道。

  有人说,石烂了,风吹浪打后,就缩成了一撮砂。誓言兑现的时分,盐里有砂,本就生生世世在一起,自是甜蜜的滋味。

  大海有太多的秘密,吸引着无数人追寻,像极了一张探不出底的屏障,不时地挣破出血腥或是浪漫的结局。“海枯石烂”本就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可眼前泛起的海沫,却让人想起了丹麦童话里善良美丽的小美人鱼,在黎明第一缕曙光到来之际,终化作五彩缤纷的泡泡,重返母亲的怀抱。

  这世间,总有一段情,能将天荒地老的承诺延绵亘古;总有一个人,坚守海枯石烂的誓言,终生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