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有关年轻人的“社交新方式”、一次性“社交图鉴”等话题热度持续升温,因生产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越来越关注内心舒适度,也就更加追求高质量的社交方式。但其实,“搭子”“边界感”“钝感力”等社交法则并非今人专属,古人早就亲测有效。
比如边界感,这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之道,即使是好哥俩好姐妹,也得保持彼此独立的精神空间,如果其中一方整日喋喋不休展示自己的“分享欲”,那可就是“冒犯”了。孔子最擅长守好界限,曾对弟子泰伯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说明交友千万不能失去分寸:太过于谦恭会使对方疲于应对,太过于谨慎会让自己畏缩,太过于冲动会造成局面失控,太过于直率则容易刻薄。凡事都讲一个“不过界”,否则便会出现棱角向内伤己、向外伤人的状况。“竹林七贤”中的山涛就因没有守好边界感而失去了挚友,他在升官后举荐嵇康代其原职,却忘了自己这位好友向来不愿亲近官场,这一职业规划让嵇康深感冒犯,写下千古名篇《与山巨源绝交书》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钝感力相对于高敏感人格来说,在社交中更加放松,说白了就是心大如海、后知后觉的情感状态。有道是“心大则万物皆通”,保持恰到好处的钝感力,便会少了许多烦心事。唐代文学家刘禹锡就是个心大的乐天派,文人做官遭贬斥的不在少数,所谓“官场失意文场兴”,一个个拿起笔大倒苦水,但刘禹锡就不过分自怨自艾,他虽也写诗,却有“一路被贬一路歌”的开怀心理。比如写《陋室铭》时,刘禹锡刚被贬到安徽和州县当一名小刺史,但他毫不在意,反而执笔狂书“何陋之有”,还请好友柳宗元铭刻在自己家大门口。
《红楼梦》中的香菱和小红也是如此。香菱幼年被拐,长大后还被薛大傻子和夏金桂欺负,但她跟没事人似的,“你骂你的,我学我的诗”,整天闹着黛玉等姐妹学诗,非常自在。小红按说出身不错,爹妈都是荣国府管家,奈何“一个天聋一个地哑”,女儿是一点儿好没捞到,反而被宝玉房里的大丫头们嘲讽想“攀高枝儿”,但小红这边挨完骂,转头就乐呵呵地替王熙凤传话去了,并真的靠自己攀上了高枝儿。所以说,适当的“钝感力”很必要,心大才能使路越走越宽。
“社交搭子”在古代文人中很常见,是朋友之间因志趣相合而联结更加紧密的交友状态。在诗词圈,白居易和元稹是“写诗搭子”,无论是政治抱负还是兴趣爱好都很同频,自此开始了近三十年的友谊之路。白居易曾对元稹说“身名同日授,心事一言知”,元稹死后,白居易在祭文中痛写:“死生契阔者三十载,诗歌唱和者九百章。”
在书画圈,文徵明和陈沂是“书法搭子”,文徵明前半生屡试不第,终于在53岁时经人举荐进入翰林院供职,却被人嘲讽说:“我衙门不是画院,乃容画匠处此耶?”但陈沂对他关照有加,外出游玩时总带上文徵明,令文徵明十分感动。两人也常互赠诗词书画,文徵明著名的《西苑诗》帖就是写给陈沂的,还有《次陈沂忆昔诗四首》《忆昔四首次陈鲁南韵》等诗、帖怀念对方,深厚友谊为后世反复称赞。
无论哪种“社交法则”,今人再新鲜的“热词”“暗语”都能在古人身上寻到踪迹,因为交友之道是一脉相承的,贵在与人真诚和自洽,只有自己和对方都觉舒适,这段相处才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