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本刊特约撰稿 亚非 　　顺着都柳江往西，一路颠簸来到从江县城，我们接着赶往神秘的岜沙苗寨。 　　岜沙苗寨在黔东南的从江县境内，作为保持古苗族原生态的土著部落而扬名。从江县城到岜沙苗寨，大约8公里，往返司机要价40元，感觉不算贵。车在连续爬坡的盘山公路走了20多分钟才到苗寨大门口。门口有一排岜沙人把守着，他们神情庄重，头挽发髻，扎着头巾，穿着肥大的黑衣服，光着脚板，腰间挎刀，肩头挂枪，有的腰上还挂着一个小竹篓———呵，有点吓人！这个被称为“最后一个枪手部落”的寨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太有冲击力了，然而，我们也如愿地见到了传说中的“岜沙枪手”。 　　在寨门口买票后，司机径直把我门送进寨里，在一处相对宽阔的广场旁边停车。这小广场是岜沙人进行节日庆典、宗族祭祀的活动场所。刚好遇上有电视台来拍纪录片，我们得于观看了一场芦笙舞表演。伴着铿锵的鼓点，岜沙男子在广场内尽情地吹起了芦笙，抱着酒坛，围成一圈，跳起了芦笙舞。这跟刚才守在大门口严肃的“黑衣人”反差很大，神情那么沉重的人怎能跳出如此热情奔放的舞蹈呢？这是文化的传承？还是天性的使然？表演结束，男人们在广场四周散开，放下芦笙，掏出烟袋，悠闲自在地抽起来，又是那么淡定从容。 　　在指示牌上看，岜沙苗寨由5个村寨组成，分为3个区域：一是进入大门继续前行不远处的寨子，二是左边山坡上的古芦笙场和山坡下的成片的寨子，三是右边山坡下的“竹海幽径”。听说下午在古芦笙场有一场难得的镰刀剃头表演，我们就顺着指示牌的方向爬上坡顶。坡顶是一块圆形泥土平地，四周则是古木参天，地上残留着篝火痕迹，天气有些阴沉，透着几分幽静神秘的气息。 　　传统理发方式———镰刀剃头 　　岜沙人坚称自己是“蚩尤大帝的子孙”，守护着古老的传统几千年不变，至今还沿用传统理发方式就是最好的例证。岜沙的成年男子一律使用锋利的镰刀剃头，很有民族特色，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相信。表演开始，汉子们抬着几条装着牛角的木桩进场，跳起欢快而庄严的斗木牛舞。舞罢，汉子和姑娘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在里面进行镰刀剃头。一男子蹲在地上，另一年长者一手持一把磨得锃亮的弯镰刀，一手在蹲地者的头上摸索了几下就开始下手凌空削发，剃头者动作非常熟练，“哗哗”几刀下去，头顶周边的黑发纷纷掉下，露出白白的皮，看得人头皮发麻。镰刀剃头是岜沙人的绝活，仅几分钟功夫，一个标准的岜沙男子发式出现了———头顶的周边都剃得光光的，顶上则蓄长发，挽成一个发髻，苗语称为“后棍”。这种独特的发型源自何时何地，又为何延伸至今，我们不得而知。最后，佩枪的男子一齐朝天鸣枪，结束了苗族风情表演。岜沙的姑娘小伙们则开始相互打情骂俏，开起了玩笑，有情人还互相给对方喂起酒来。游人们纷纷拿出相机来拍摄，岜沙人则大方地在陌生人的镜头前展现自己的风采，毫无避让，也愿意与游人合影，只是表情依然有些严肃，有点像这沉寂的山林。 　　黄昏的岜沙很美丽。走到山坡一处开阔的地方眺望，整个山谷尽收眼底。山谷里尽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大大小小的树木和高高低低的房舍，在暮色的雾气中，像一幅水彩画。往寨子里走，犹如在森林公园里行走，寨子是被大树围绕的，朝向都柳江一侧，起伏散落在山腰上。进村的石板路经过修葺，显得干干净净。古朴简单的木结构吊脚楼沿路错落有致地展开，很多房子的屋顶只是铺了树皮，有些树皮在屋顶上还长出一层绿色的青苔。寨子里还有一道独特的风景，就是一排排用于晾晒稻谷的“禾晾架”，每个禾晾架大约有五六米高、四五米宽，家家户户都有一个，有几根木头就表示这家有几口人。据说，秋天收割时人们将禾穗割下扎好，一排一排地挂起来，金灿灿的一大片，绚丽而壮观。 　　男耕女织的传统生活 　　路上，我们遇到晚归的父女两人，一个六七岁的可爱小女孩拉着扛土枪的父亲。看到他们主动向我们微笑致意，我们便上前攀谈，父亲的普通话流利，还比较健谈，小女孩则害羞地躲在父亲身后。这位父亲介绍说，岜沙苗寨大多数是姓衮，他也姓衮。老衮得知我们是从海南来的，感到惊喜，他说，岜沙每年都组织一些人外出表演，好多人去过海南，还有人留在海南。我们也感到惊讶，一直生活在海南，怎么就没听说过有岜沙人的表演？回来后我了解到，岜沙人曾经在三亚槟榔园风景区表演过。 　　老衮说，岜沙外出的人很少，在寨子里除了一些人参加表演外，大多数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男子的责任是干农活养家，每天一早就带着午饭和他们的刀、枪、背篓和工具出去劳动耕作，天黑了才归家。女子的责任是管好家，织布、制衣、担水、樁米、煮饭，照看孩子和老人……耐心地操持琐细的家务。我虽然没有看到岜沙人家的生产生活景象，但是可以想象：当夜幕降临时，男人一天劳作归来，女人张罗好晚饭，招呼孩子和老人，一家人聚在一起开饭，还呼吸着空气里弥漫着的汗水气息、柴火烟尘和米饭香味，其乐融融。就这样，岜沙人一直坚守着传统的农耕生活方式，男女老少都承担着家庭责任。我想，这就是一种敢于担当的自豪和义无返顾的态度，对于生活，也许我们蜗居在城市里的人，面对丰富的物质和无穷的欲望，早已忘记。 　　岜沙男人与枪为伴 　　老衮还介绍，岜沙男人成人后就与枪为伴，以前可以用枪来打猎，现在政府已立法禁止打猎，山林里也没多少猎物可打，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在改变，枪只是用来向外面的人介绍他们的传统习俗，更多的是给游客做一些表演。岜沙，就成了“最后一个枪手部落”。老衮说，岜沙人还很好酒，一天都离不开酒。走在寨子里，我们也见一群男子正在聚会饮酒。 　　寨子里很宁静。转了两三个小时，走出寨子，回到广场。广场旁边有一栋两层的木楼，其实是岜沙的展览馆。这里陈列了很多岜沙人的生产生活工具和图片，让人去感受岜沙的历史。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木楼上展览的独具一格的岜沙树葬文化，那是一个摄影家用镜头记录下了岜沙人的树葬仪式的完整过程。摘录一份展览资料来简要描述树葬文化： 　　“这里的孩子一出生，立即由父母亲为他种一棵树。今后，这棵树就与他不离不弃，一起变老。当这个人死了，村人就把这棵树砍下，小心翼翼地取其中段剖成四瓣，保留树皮，裹着遗体埋在密林深处的泥土里，再在上面种一棵树。没有坟头，没有墓碑，只有这么一棵长青的树，象征着生命还在延续。其实不仅仅是象征，遗体很快化作了泥土，实实在在地滋养着碧绿的生命。” 　　此刻，我明白：树，展示了岜沙人的生命象征；树，承载了岜沙人的生命延续。为什么岜沙的参天大树多得数不胜数？这是岜沙人以生命的名义馈赠给大自然的宝贵财富。回望岜沙的山寨和树林，一种肃穆与庄严的感觉油然而生。 　　 　　 　　 　　小贴士 　　行 贵州出发：贵阳-凯里-榕江-从江-岜沙；广西出发：南宁-桂林-三江-从江-岜沙。 　　从江县位于黔桂湘交界处，贵州出发参观岜沙苗寨后，可前往黎平肇兴侗寨，从湖南或广西返回，避免走回头路；广西出发则可先到黎平肇兴侗寨，再到从江，前往贵阳返回。 　　贵州境内的公路路况较好，广西境内正在修路。从江县城到岜沙苗寨的班车很少，建议包车，县城往返40元左右。 　　住 从江县城有很多家庭小旅馆，50元左右。岜沙已经开发，也有家庭小旅馆和小酒吧。 　　驴行天下·黔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