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特约撰稿   昭 夏 　　20世纪30年代，英国人类学家奥德利·理查德在非洲考察，他给当地的土著班巴人讲述了一个古老的英格兰传说：一个王子，爬过玻璃山、穿过大峡谷，与一条恶龙进行殊死搏斗，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救出了心爱的姑娘，并和她结婚，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听完故事，班巴人面面相觑，最后，长老代表大伙儿问：“他为什么不另找一位别的姑娘？”的确，也许爱情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历史悠久。在并不遥远的过去，传宗接代似乎比生死不渝更符合生存的真相。 　　然而，我们是人类。人类凭借其乏善可陈的生物学优势（在猛兽面前，我们几乎没有任何逃生能力），在严酷的地球之上，成为自然万物的主人，在遗传基因的某个序列中，必然隐藏着种种匪夷所思的创意，以及狂妄自大的因子。因此，一种看似并无多大实际意义的情感势头凶猛，它叫爱情，它让年轻的姑娘追随心爱的男人，浪迹天涯，至死方休。 　　生命之光 欲念之火 　　马克思认为，只有人类才拥有爱情。在爱情与情欲之间，纠缠着蜿蜒曲折的图案。女人心灵的成长史，也是她们爱情的成长史。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女人对待爱情和欲望有着截然不同的选择。　　 　　年少时，性很容易，爱却艰难。著名的《洛丽塔》里，未成年的少女天真地诱惑着中年男人亨勃特，这个男人同时也是她的继父，小女孩的挑逗和勾引都是无意识的，洛丽塔是男人心中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是罪恶和不可饶恕，然而对洛丽塔来说，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游戏，是利用情欲交换金钱和自由，规则简单。《情人》同样如此，湄公河上，戴着男式礼帽的15岁少女简，用一个眼神俘获了30岁的中国阔少爷东尼。那个时候她并不爱他，因为她注定要离开，要回到法国，而东尼也注定要娶一个出身中国名门望族的妻子。可是那个男人温柔地说：“你以后会记得这个下午。即使你忘记了我的长相，我的名字。” 　　因为年轻，所以无畏。女孩子们相信———我这么美，这么迷人，可以为所欲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放纵于欲望的原因大多是出于勇敢和好奇，不是爱情。人们总是要经历过失败，才知道理想爱情的模样。 　　爱恋徘徊在病态与理性边缘 　　如果不探讨电影的时代背景，以及背后的政治含义。《色戒》和《黑皮书》无一例外都是女间谍爱上了敌方的将领，在关键时刻放弃了最初的任务，选择让爱的人逃命。国恨家仇，到底抵不过爱人的生命。以色相做为诱饵，最终迷失的却是自己。女人们总是高估或者低估了爱情，将爱情放置于何种正确的位置是一道难以回答的选择题。　　 　　《新桥恋人》将男女之间的关系表现得更加纯粹，这部法国电影史上“激情四溢的绝色作品”和“最好的文艺爱情片”，是鬼才导演卡拉克斯历时三年呕心沥血的名作，著名影星朱丽叶·比诺什凭借此片荣获欧洲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这部影片里，爱恋是一场绚烂至极的烟花，是塞纳河边的狂奔，是自我放纵、是全身心的依恋与占有。37°2，是男女主角的体温，是徘徊在病态和正常人理性边缘的温度，是两个人肌肤相亲时的温度，是微微发烧的眩晕感。    　　走向极致的爱是占有，占有全部。他们的爱情毫无顾忌，沉溺于身体的快感中，从不羞耻，也不畏惧世俗的眼光，尽管很多人觉得，富家女和断腿流浪汉的爱情只有在童话世界才能发生。其实，爱情很简单。爱上一个人之前，你的心是无人驻足的世界；爱上一个人之后，这颗心才有了生命。然而爱的不协调却常常发生———一个人还在爱着，另一个已经抽身离开，那些淡淡的怀旧和感伤只能通过浸透着阳光的欢爱逼仄地呈现在观众眼前。你要记得。爱、做爱这一切仍在发生，永无停休。 　　如果爱，请深爱 　　或许只有经历岁月的磨练才能让人变得更加勇敢，只有道德感和家庭责任才能让相爱的人放下心中深沉的爱。中年人之间的爱情，仿佛老酒，愈陈愈香。《廊桥遗梦》里，在罗伯特·金凯和弗朗西斯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力比多的小火花就在空气里啪啪作响。那个男人和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他甚至不属于地球，他来自另外一个遥远而洪荒的世界，他素食，不像弗朗西斯卡的丈夫一样吃了太多的肉汁和土豆。他很“坚硬”、“有力”、“浑身都是瘦肌肉”。唯一能够理解他的就是弗朗西斯卡，农人之妇，她当然漂亮，不止漂亮。弗朗西斯卡和所有的农人之妇都不一样，但是她属于地球，所以弗朗西斯卡没有离开丈夫，背叛婚姻。而是用四天的时间在肉体上出轨，然后用余生的时间在精神上出轨。她爱那个叫罗伯特的男人，一辈子都爱。 　　如果婚外情，两人爱的痛不欲生，并且一起自杀殉情，这是《失乐园》。如果婚外情，两人爱的死去活来，女人和情人把丈夫杀掉，这是西门庆和潘金莲。如果婚外情，两人爱的纠缠不清，女人被骗财骗色最后绝望地自杀，这是包法利夫人。如果婚外情，两人爱的天崩地裂，女人被骗财骗色，怒而把情人杀掉，这是……中国法制报道。 　　我们如何看待一件事，也许比这件事本身更重要。“你是大路，你是远游客，你是所有下海的船。”罗伯特这样说自己。在爱情发生时，罗伯特五十二岁，弗朗西斯卡四十五岁。生命已然过半，这几乎是他们遭遇爱情最后的机会。英雄末路，美人迟暮，这几乎是他们让生命怒放的唯一的岔路。四天，短暂而长久。每个人的感情都值得尊敬，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和梅丽尔·斯特里普都不再年轻，可是由他们扮演情欲世界的丰饶美好，却是刚刚好。情欲无须酝酿，也防不胜防，他们最终选择了捍卫家庭，这是最艰难的选择，是真正相爱之后的选择。因为，爱也是成全。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是理想，和理想一起行骗的是爱情。人们追求性的同时，却迷失了爱。每个人都在寻找内心真实的渴望，人们在性与爱之间的茫然、困惑永远存在。其实，男人和女人，爱欲只在一线间。I love you和I hate you，都是三个单词，八个字母。 　　最闷骚的爱情恐怕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我用整个的生命去爱你，但是我至死才让你知道我的爱。伟大的爱情是用来唏嘘的，而大多数的爱情是一场迅速枯萎的奇迹。如果爱，请深爱。找到界限的人，才能最终得到爱的自由。 　　爱上一个人之前，你的心是无人驻足的世界；爱上一个人之后，这颗心才有了生命。然而爱的不协调却常常发生———一个人还在爱着，另一个已经抽身离开，那些淡淡的怀旧和感伤只能通过浸透着阳光的欢爱逼仄地呈现在观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