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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志功从不视自己为弱者、不幸的人。图为2月21日,洪志功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 本报记者 宋国强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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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记者采访洪志功的时候,他说,“如果2008北京奥运会那年,我还能走,我就要给自己发一枚奖牌。”他做到了,凭着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和一股子与命运较劲的精神。
今天,他还能走!虽然走路时他的腰比四年前向前凸得更历害,虽然不借助外物,他自己已经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他还能走!
2009年2月19日,我们又坐在一起聊天。如惯常一样,他白衣西裤衣着整齐,头发梳得光顺,呵呵,“总要以最好的面目示人”是他的常用语。
我们的谈话就从他的新书《青春遗痕》开始。
“给一个平台,残疾人就不会成为社会的负担”
这部小说集从动笔到最终定稿,历时3年多,期间被出版社退回过,23万字的书稿,全文仅大的修改就有三次,小修改难以计数。他左手手腕已经无力抬起,右手食指弯曲伸不直,无名指和小指虽然还能活动却很不灵活。写作,他唯一靠的是相对灵活的右手中指。
就这样,洪志功用一个手指在电脑上敲一段歇一会,期间茫然过,困惑过,但他始终不想放弃。“我写东西并不一定要追求完美,我所写下的文字仅是为了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感受,由于水平有限,其中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我相信里面总有一些向上的东西能让人触动。”洪志功说。
他特别与记者聊起了《枪手的抉择》。这是《青春遗痕》里的一篇小说。主人公残疾人张天平非常想通过个人的努力改变命运,拥有平常人的生活。但是他一次次地努力,一次次地失败,没法上大学,擦皮鞋、捡破烂、卖旧书……他始终徘徊在生存的边缘。虽然,张天平不屈不挠地生活着,但最后仍是不敢追求自己向往的爱情。
洪志功说,人追求幸福有两个最基础的东西:受教育,有工作。这两样东西恰恰是许多残疾人欠缺的。他希望通过这部小说唤起社会对残疾人士更多的关注。至少从教育上给他们创造宽松的条件和机会,“这是他们获得幸福的起点。”
洪志功有长达10年自谋生路的经历,他的感悟是:残疾人的自立自强是有限度的,如果社会在就业方面不给他们提供更多的政策和扶助,他们仅靠自己的打拼非常艰难。“你只要给他们一个平台,他们就不会成为社会的负担,家庭的拖累。”他认为,残疾人没有幸福的生活,社会和谐就打了折扣。
“我甚至不认为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残疾人”
与洪志功交流,有一种明显的感受:他从不视自己为弱者、不幸的人。“我只是有些行动不方便,甚至我都不认为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残疾人。”
“我虽然不能干苦力活,但当我坐在讲台上,台下的听众因我的话而泪流满面的时候,那一刻,我感动了他们, (下转A2版)
(上接A1版)他们也感动了我,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近四年来,志功拖着不便的身体,满怀热情地到各大中小学校、监狱、劳教所及一些企事业单位做励志报告、讲座及坐谈近百场。有一次他应邀到凤翔监狱做报告,那一天阴雨绵绵,容易让人萌发想家的情绪,他就从“家”开始说起,唤起服刑人员的愧疚心理及对家人的情感,说得服刑人员个个都哭,特别是那些坐在前排的女服刑人员,更是从头哭到尾。“我能够让她们流下珍贵的泪水,让她们在泪水中悔过和反省,这是我实在的收获。”
《青春遗痕》里有篇小说《乞丐儿阿进》,完全取材于真人真事。阿进当时是个13岁的流浪儿,一边脚残疾,他乞讨到洪志功的理发店,不给钱便不走。志功站起来想给他5角钱,就在他吃力站起来的一刹那,目睹了他身体残缺的阿进愣住了。
两人后来成为朋友。洪志功说:“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他听,叫他摸我的手,对他说,你还有3个(手脚)是好的,而我没有一只是好的。”阿进后来不再讨钱,从帮人擦皮鞋开始,开始学着自我谋生,后来阿进还卖过报,前几年到广东打工去了。
洪志功说:“我还能做事,有活着的价值。甚至我还能活得比一些健全人还要好!没有人真正完美,人都有残缺的一面,不要用固有的眼光去看待多样化的生命。包容它,鼓励它,才能找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从我的角度去读懂生命”
2005年,洪志功结婚了。妻子是洋浦残疾姑娘王万梅。2006年,他有了自己的儿子。虽然还要辛苦谋生,但一家人生活得平实开心。王万梅开朗爱笑,与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每一天都让她那么满足。现在的她是洪志功的“左膀右臂”,能够照顾他和儿子,就是她的快乐和骄傲。
王万梅的幸福是那么溢于言表,“每天早上起来,为他和儿子准备早餐,我就觉得很幸福”,“我要照顾他,直到我不能照顾时”,“我能为他做多少我就做多少”……
洪志功的儿子已经3岁多了,目前健康成长,曾有人不理解患有遗传性疾病的洪志功为何还要生子,因为据说,他所患的这种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的遗传概率为20%。
洪志功自己怎么看呢?
他说:“生命本来就是充满风险的,风险并不是坏事情,关键看你怎么看待?”此病虽然有遗传的可能,但还有80%的希望。他不想放弃一个作为父亲的权利,况且他一直有一个心愿:有朝一日,带着儿子去祭奠亡父!
可是万一……他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写作的原因之一!在那个时候,我希望这些文字能给他一些感触,一些精神支柱,希望他能从我的角度去读懂生命,敢于去面对挑战,我希望他明白他仅仅是行动不方便,并不是不幸,他同样也能追求幸福,只要他不放弃,也有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价值。”
2009心愿:走遍海南岛
每隔半年或一年,洪志功都会满怀希望打电话给省医院的专家,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你这种病,目前还无法医治。
“那一刻,心里总是很沉。想到不久以后自己可能就要坐在轮椅上,那种滋味不好受。”洪志功说。
2008年8月,在阎立卫、洪方毅等几位残疾企业负责人的帮助下,洪志功等20多个残疾人飞到北京观看奥运会。他不仅去到了水立方、鸟巢等著名奥运场馆观看比赛,而且还参观了故宫、长城、十三陵等名胜古迹。那一次旅行,让他充分领略到祖国河山与名胜的壮丽。他说:“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去欣赏,我要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光。”
今年春节前,洪志功搬进了海口市第一个廉租房小区———民安小区,住进了两居室的房子,在党和政府的关爱下,洪志功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
现在,他有一个愿望:趁着自己还能走的时候到处看看。2009年的想法是:走遍海南岛!
他想一个市县一个市县慢慢地走。不仅自己要去欣赏海南宝岛的美丽,他还想让更多的人看看他“这道残缺的风景!”
他想一路和青少年朋友交流,希望他自己这个“参照物”,能给青少年朋友带去诸多关于生命、关于学习和关于自强自立的思考。
“认识更多的人,也让更多的人认识我,彼此参照和相互激励,努力做成一些原本不可能的事,使他们和我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并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洪志功说,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
(本报海口2月21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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