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影帝争夺战中,与布拉德·皮特沉静的本色演出(《本杰明·巴顿奇事》)相匹敌,理查德·詹金斯也是平静中见激情(《不速之客》),而弗兰克·兰杰拉就是活灵活现的尼克松(《对话尼克松》)。三人之上还有绝的,米基·洛克重出江湖,英雄陌路的《摔跤手》只需演好自己;而西恩·潘出演的同志领袖《米尔克》,更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惊现出妩媚与热血的结合。那个为同性恋者争取民权的绿魔领袖即使再生,人们大概也只认西恩·潘。 米尔克: 没活过50岁是我的骄傲 40岁了,还没有做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继续吃这些蛋糕,到了50岁你会是个胖子。 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50岁。 …… 与大帅哥恋人詹姆斯·弗朗哥的这段对话,一语成籖,米尔克只活到48岁。他死于政客同事的子弹。而洞穿他的这颗子弹,同时也洞穿了每一扇“阖着的柜门”———以往苦大愁深、只会躲在柜子里(隐瞒性倾向)的同性恋们,纷纷“出柜”为了平等权掀起了更加浩大的斗争。活着时为同志玩了命的旧金山市监察员米尔克,身后事并不寂寞。 西恩·潘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个糙爷们儿,这个好莱坞的“坏小子”,脾气火爆、酗酒、打人、进监狱,与麦当娜离婚,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如今这一转身,无论是眼角绽放的鱼尾纹,还是托腮的那根近似兰花指,他的一切小动作,突然都有了一种弧度和柔软,连带他那小鼻子小眼睛薄嘴唇,都精致起来、妩媚起来。这种雌雄同在的独特风致刚刚好,当我们把它作为魅力全盘接受的时候,米尔克张扬、坚持、热情、勇敢、智慧的另一面更是完全俘虏了我们的心。 1970年代,同性恋在美国等同于小偷和妓女,教会势力甚至主张取消同志的工作和住房权。极端者将亵童案也归罪于他们,加州的6号提案认为同性恋教师引诱孩子也成为同性恋,因此必须将之清洗出教师队伍。勇敢的米尔克为此冒生命危险,到最保守的桔子郡现场辩论。他反驳: 你怎么教同性恋?像教法语? 我出生在异性恋家庭,教我的是异性恋老师,活在一个非常异性恋的社会,那为什么我是同性恋? …… 一个州一个州的辩论,一个州一个州的投票,最后绿色占领了美国大部分版图,6号提案被取消了!以自由女神基座铭文的名义,以《独立宣言》人人平等的名义,美国的同性恋们争取到了作为上天赋予的人的权利!而在庆祝胜利的呐喊和欢呼声中,米尔克被刺。 “我这样请求,假如我被暗杀,我希望5个、10个、100个、1000个人站起来。我请求运动继续,因为这无关个人利益,无关名望,无关权利,而是关于我们少数族群,不只同志,还有黑人,亚裔,老人,残疾人……没有希望,少数族群就彻底输了。我知道,不能只靠希望,但没有希望,生命将失去活着的意义。” “我为你骄傲。”米尔克的至爱弗朗哥在电话那一头轻轻说。 而电话这一头,晨曦中的米尔克,杏眼圆睁,热泪滚滚。他所爱的人4个自杀,1个离去,他斗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他们。作为那个点燃希望的人,他甘愿献出自己。 不得不服通吃各大影节影帝的西恩·潘,弗朗哥曾“揭发”他那个吻“无比干涩”,扮演一个同性恋,西恩·潘不知要颠覆性地跨过多少藩篱。不知道他是怎样设计那些小动作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让那些小动作连带着一个人活起来的,反正西恩·潘灵魂附体,把一个同志英雄演绎得出神入化,感人至深。 摔跤手: 20年了我还是那个“大锤” 180公分身高、285磅的大块头,米基·洛克的脸,布满沟壑,写尽沧桑。曾经也是一好莱坞青睐的大帅哥,偏偏不把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当回事,米基·洛克多年离开演艺圈,跑到拳击场尽情做起了职业拳击手。他的鼻子曾被打折,颧骨断了又断,身体己被医生告知再不能做这危险的运动。谁知他倦鸟一归林,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摔跤手的角色。有谁会更懂得这一行的辛酸?有谁能比米基·洛克更能扣住这行当的命门?请听片中米基·洛克化身摔跤手“大锤”,甩掉台词、面对观众所作的即兴演讲吧——— “你们知道,辛苦地活着,辛苦地表演,如果你过分透支体力,你就得付出代价。在这样的生活中,你会失去所爱的一切,所有爱你的一切。但是,我操,我还是那个大锤,有人说我完蛋了,可20年惟一知道我做事有始有终的,是你们!” 我常常想,什么是男人?雄性荷尔蒙驱使他们一刻也不安生。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历险、争夺、厮杀,以至庇佑,带来了生活的活力、缤纷与辉煌。“大锤”和米尔克本质相同,他们的险境完全是自找的,前者不能对同族群的困窘无动于衷,后者根本过不了平庸的生活。“大锤”曾试图过普通人的日子,却令他痛苦不堪,最后他还是选择摔跤场,虽然这里鲜血淋漓,完全可以在倾刻间要了自己性命。这就是男人,只能被打倒,不能被打败。英雄陌路又怎样,无人理解又如何,20年有始又有终,那就是自我存在天秤上的100分。 忘不了影片中米基·洛克那狼亢的身影,累累伤痕,染过的像长绳一样的金发,还有长期服用类固酿壮大并开始下垂的肌肉。这是看一眼就会产生的辛酸,与内里永不言败的英雄气质,组成的一个令人不会忘怀的银幕形像。 记住他们。赞许男人的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