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品读 　　文\本刊特约撰稿 冯磊 　　阿来重写《格萨尔王》新近面世，这是一本以千百年来在藏人中口口相传的史诗《格萨尔王传》为底本创作的小说。 　　《格萨尔王传》是全世界最为浩大的活的史诗，光现在整理出版的就有120多部。百万以上的诗行，人物众多，故事浩繁。正如每个格萨尔说唱艺人心中都有一个独特的格萨尔王一样，阿来在这部作品中融入了自己对格萨尔王、对藏民族精神新的理解和阐释。阿来精选了最主要的人物和事件，在细节上精雕细琢，着力以现代人的视角诠释英雄的性格和命运，赋予神话以新的涵义和价值。 　　当然，今天的《格萨尔王》绝不仅仅是藏族的，它是全人类的文化遗产。 　　读《格萨尔王》，我们不禁要问：人类的蒙昧时代究竟有多漫长？人类自身的痛苦究竟来自何方？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答案。但，却并非没有思考的价值。 　　“重塑神话”是一个国际文学创作计划。这个计划最早由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发起，由英、美、中、法、德、日等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出版社参与的，首个跨国出版合作项目。 　　这个计划邀请了诸如大江健三郎、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等诸多名作家进行写作，在我国，李锐、苏童、叶兆言、阿来等人参加了“重塑神话”写作活动。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王》正是阿来所参与的项目。 　　英雄的故事代代相传，在某种程度上，不是为了记录英雄的功绩，而是要留给后人战胜困难、创建美好家园的动力与信念。 　　格萨尔生于1038年，死于1119年。他自幼家贫，母子相依为命。16岁那年，格萨尔登位，并娶珠姆为妻。他一生降妖伏魔，南征北战，统一了大小150多个部落。民间相传格萨尔王扬善抑恶，是藏族人民景仰的旷世英雄。 　　阿来的写作，从天上开始：神子崔巴噶瓦不忍人间众生的悲苦，发愿铲除妖魔，要在地上建立慈爱和正义之国，于是降生在一个叫“岭”的地方。十多年后，他荡平各路妖魔，建立了岭国，是为万世传唱的格萨尔王。 　　值得一提的是，阿来的这部小说，在叙事中间穿插进了一个名叫晋美的说书人。这个说书人是牧羊人的后代，他走遍了格萨尔王的土地，传唱格萨尔王的史诗，并且探寻格萨尔王遗留的宝藏。最后，晋美在梦中与格萨尔王相遇，王告诉他，珍宝已经布施给穷人，真正的宝藏在人的心中，叫做慈悲。读到这里，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史诗《格萨尔王》所反复吟唱的，其实是一个民族的慈悲。 　　需要说明的是，借助于梦的形式来进行叙事，在小说创作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阿来在《格萨尔王》的故事里，让说书人晋美一次次在梦里与神相遇、与格萨尔相遇，显然也有相关的考虑。人与神之间沟通，不是靠传统的巫婆来完成，而是靠梦来完成。这，似乎在各民族的文化中也是一种共有的叙说。 　　《格萨尔王》之后，阿来也完成了他从一个作家，所需要担当传承一种文化、一种民族精神的重任。当然，格萨尔王的故事依旧在藏人的口传中流变，在不同的时代焕发新的生命，而阿来的《格萨尔王》，我们却能品出：那时的人类，如何中兴，何时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