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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族歌舞诗《达达瑟》剧照。 本报记者 陈德雄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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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族服饰展示。 本报记者 苏晓杰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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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乐的竹竿舞。 本报记者 张杰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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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族妇女在织锦。 本报记者 张杰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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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0月1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这一天,联合国网站新闻中有这样一条:海南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首批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正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毋庸置疑,黎族织锦是黎族文化最具代表性的载体之一,也是活化石之一,然而,黎族文化的丰富性还不止于此,而是渗透到了衣、食、住、行等各个生活领域。
根在浙江河姆渡的黎族同胞
2001年11月1日,《海南日报》发表了新华社记者庄斐、胡辛的报道《DNA研究表明海南黎族与台湾四民族有共同祖先》,介绍了中国遗传学所进行的一项DNA研究成果表明,海南黎族人和台湾四少数民族有着共同的祖先———7000多年前发源于浙江河姆渡的古代百越人,因此他们是“兄弟”关系。
这一发现是国家863计划重点研究课题———中华民族基因组的研究成果之一。这个课题组成员上海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博士研究生李辉和宋秀峰,还在海口举办的“2001琼台少数民族学术文化交流周”活动中,就这项科研成果作了专题报告。
这项研究成果终结了有关黎族来源的三种说法———“南来说”、“本土说”和“北来说”之争,“北来说”成了目前学术界最为权威的说法。
史料显示,至少在3000多年前,黎族先民就披荆斩棘开发海南岛,他们是海南岛上最早的居民;西汉武帝时期,中央王朝正式在海南岛设立郡县,到了隋唐时期,随着环岛行政建置的逐步完成,黎区开发渐渐深入海岛中部。黎族的“黎”字,最早出现在宋代的典籍中,是外人对黎族人的称谓,黎族自称为“赛”(sai)。
明清时期,黎族大部分地区都确立了封建制度,只有五指山腹地还保留着原始社会的残余。
今天的黎族,主要聚居在海南岛中部地区,人口约130万人;黎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却有独特的语言,黎语又分为“哈”、“杞”、“美孚”、“润”和“赛”等5种方言,有些方言里还有多种土语。
物态的文化:衣、食、住、行
黎族学者、省民族学会会长王学萍先生,多年来致力于黎族文化的保护和研究工作。他在接受海南日报记者采访时概括道:“黎族有着独特的文化传统,黎族文化包含了物态文化、制度文化、符号文化和观念文化。第一种属于物质文化,后三种属于精神文化的范畴。”
黎族的物态文化主要包括住宅、服饰、纹身、饮食和生产生活交通工具等。
王学萍说,船形屋是黎族代表性的住宅,竹木结构的干栏式建筑,是一种古老的住宅建筑;黎锦是驰名中外的纺织工艺品,其中双面绣和龙被最为华美,是黎锦中的精品;黎族纹身历经数千年,是黎族宝贵的文化遗产,是刻在血肉之躯上的由不同纹素构成的图案,包含着对生命的祈求,对幸福的期盼,对灾难的回避,对美丽的展示;黎族还善于利用原木雕凿、刳制出各种独木用具达几十种之多;此外,黎族在钻木取火、制陶、医药、农耕和交通等方面,也有精妙之处,它们具有实物属性,表现了黎族特定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
海南大学周伟民教授认为,经历了几千年的发展,黎族文化在衣食住行和延续后代诸多方面,都为人类总结了一套完整的经验,这些经验便是物化了的文化载体,也是文化结果的体现。譬如,从出土新石器时代石锛、石斧等石器的遗址来看,黎族先民应该曾在这些地方生产和生活,其居住的洞穴大都朝向东方或东南,或住在向阳的平坡上,而且是临水而居的,这些迹象显示了黎族先民顽强的生存能力,尤其是在对环境的选择上,非常有智慧;黎族的纹身,不但具有艺术美感,而且是家族血缘的标志,因为不同方言、土语的黎族家庭,他们的纹身图案都不一样,这就避免了近亲通婚的可能。
“黎族人民还十分善于利用身边的事物,制作满足自身需要的用品。在四五千年前,他们的祖辈就将见血封喉和构树的树皮剥下,用石拍打制成树皮布,制作树皮衣、树皮被和树皮帽;黎族先民甚至在有意或无意中,发现熟食比生食味道更香、更健康,于是发明了烧制土陶的技术,用于蒸煮猎物,科研人员对出土的黎族陶器进行C14测试显示,这一技术迄今至少也有四五千年了;而在远古时期,在没有舟船的条件下,黎族人也学会了用掏空的葫芦瓜,作为渡河的交通工具。凡此种种,黎族文化载体不胜枚举,而黎族文化的丰富性,则是因为多民族交流和融合的结果。”周伟民如是说。
黎锦:民族的成为了世界的
在黎族文化所有的载体中,最值得称道的是黎族织锦。
西汉时期,珠崖太守孙幸就将黎锦(“广幅布”)进贡朝廷,由于他对“广幅布”横征暴敛,激怒了黎族百姓,以致惹来了杀身之祸。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黎锦在2000年前,就得到了中央王朝的认可;唐代中叶,黎锦也被列为进贡朝廷的珍品之一;宋元时期,黎族先进的棉纺织技术经黄道婆改进并传入内地,极大地推动了中国棉纺织业的发展。
据《中国黎族》一书介绍,黎锦的织造工艺主要有纺、染、织、绣四大技艺,其中纺线的原材料取自野生海岛棉(一种灌木,不同于内地的草本棉花,也不是海南岛的乔木红棉)的棉絮;棉线染色的材料也用自然界植物汁液的色素,用时下的术语说,其染色用的是“生物技术”,而非“化学技术”;在“织”这一工艺上,主要以挑花(提花)技术为主,也有先絣染,后织出的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图纹;“绣”是对“织”的补充和美化,最独到的是润方言的“双面绣”,能让织锦图案呈现出立体感,活灵活现,如同实物。
2004年,黎族织锦的这四大技艺被列入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十大保护试点项目之一;次年,进入海南省的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06年,成为国家第一批非遗保护项目;此后,在王学萍等人的共同推动下,经过3年的努力申报,终于在去年国庆节当天,被正式列入联合国首批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于是,黎锦就不再仅仅是海南岛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且是能够代表中国的文化“活化石”,并且是属于全世界人类的共同财富了。
“黎锦纺染织绣四大技艺能成功申遗,我感到很兴奋和欣喜之余,也感到身上的担子很重,因为接下来还有很多申报时对联合国的承诺要兑现,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完成。”王学萍感慨地说。
据了解,从2010年至2013年这4年间,省非物质文化保护中心将起牵头作用,在5个市县建立5处黎族传统纺染织绣传习馆,这相关的5个市县每年举行一次技艺普及活动,当地学校要开设黎锦技艺课程,补助传承人工作经费和生活费用,建立纺、染原料基地和黎锦技艺研究机构,设立展览机构,基本建立海南省非物质文化保护的地方性法规体系,建立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档案和数据库,设立网站和5个黎锦技艺传承村,举办国际学术研讨会等等。
有人做过初步预算,实现这些承诺,完成这些工作,需要海南的政府部门和民间投入经费近600万元。
探索中的民族文化开发
“在保护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这句话似乎放在生态环保领域可行,换在文化艺术领域也通。最近几年,已有个别精明的商家,做起了黎锦旅游工艺品的生意,他们将大小不一的黎锦图案,装裱到镜框之中后,颇能卖出好价钱;或将黎锦图案印在文化衫上,或应用在服装款式的设计上,很能吸引岛外来客的视线。
对于黎锦的开发,周伟民教授建议:“作为旅游工艺品和纪念品,最好能将黎锦与海南的历史名人结合起来,在黎锦上织上这些名人,如丘濬、海瑞等人的书法作品,或画像,或故居,再织或绣上作者(传承人)的名字,也许能增加黎锦的文化含量,又能达到宣传海南历史文化和旅游形象的作用。”
“黎族虽然没有自己的文字,但纹身和黎锦上的图案就像是这个民族的‘甲骨文’,传递着非常丰富的文化和历史信息。”因此,王学萍希望,“商家在开发黎锦图案时,最好能保留黎族妇女的原创性,不要加以变形和简化处理,因为那样会丧失图案原有的生命和魅力。”
在黎族音乐和黎族舞蹈方面,最近几年,已有黄婷丹等黎族歌手出版发行了个人专辑,黎族的舞蹈表演也走进了海口火山口世界地质公园,《达达瑟》进行全国性的巡演后,博得国人的一致好评;每年“三月三”这一节庆,更是全方位展示黎族、苗族文化的一个平台。
而在黎族文化的原生地———黎家村寨,开发问题也被敏感的地方政府和老百姓所关注,比如,五指山冲山镇的番茅村,就想建起属于自己的乡村生态博物馆,将黎族文化与当地生态环境结合起来,向世人展现。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民族文化的市场化开发一定要有本民族的特色,不可贪大求全。譬如,10年前海南岛中部的某民族文化村,将把全国各地的民族风情集中展示,结果无疾而终,当然,但景点的关门也跟一些客观因素有关。
王学萍正在五指山力推的“黎峒文化园”项目,就将焦点集中在黎族文化上,避免因为全面性而丧失独特性。目前经营得最成功的黎族文化景区,恐怕非保亭的“槟榔谷”莫属,该景区突出黎族文化特色,而且注重参与性,加上距离三亚不远,成了不少团队来琼旅游必去之地。
除了黎族文化,苗族的山歌和舞蹈,也非常有通过开发来抢救的必要,因为有些苗族舞蹈,像盘皇舞,已经面临失传的境地;回族的饮食文化,也很有特色,可以与其聚居地三亚的旅游结合起来经营,像“鲜得掉眉毛”的杨桃酸鱼汤,就十分出名,而穆斯林的牛羊肉膳食文化,也传递着健康饮食的理念。
本报记者 陈 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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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 锦
2009年9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家在海南考察后对黎锦做出如下评价———
“海南黎族人民的纺织技术对于当地乃至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重要意义,而且急需保护;黎锦技艺是当地独立的、纵向结合的经济的一部分,纵贯从植物采集到纺、织、绣一直到穿着;踞织腰机、絣染织法、龙被、双面绣技艺的繁复以及其它黎族纺织品,都记录着黎族人民悠久的文化活动和社会结构。”
“因此,黎锦的重要性不仅体现在于它在社区文化生活(节庆、礼节、仪式等),它对于中国乃至世界其它民族的人们堪称自立自足的楷模,黎族各群体要不惜任何代价地保护该遗产;由于全球化和从业者老龄化带来的威胁,由于黎族人民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黎锦技艺必须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员会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因为面临危险的不仅仅是一代口头流传的知识,而且包括这些纺织品表达的个人梦想和集体故事,他们是黎族人民民族特征的重要标志,而且是对人类文化多样性的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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