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近代建筑所取得的成就远超历朝历代的传统民居，像昙花般惊艳一瞥 　　文\海南日报记者 单憬岗 通讯员 谢曦 　　前不久,由省住建厅委托华中科技大学和海南三寰公司编制的《海南近代建筑（琼北分册）》（简称琼北分册）通过评审。此书用形象的实物叙述和剖析了一部近代海南史，用各色建筑发展源流，记述了文化传承、族群迁徙、商埠建设、入侵者的掠夺，折射出琼北地区（含海口、文昌、琼海、定安、澄迈）近代化文明的步履……以海口得胜沙商业街、文松树大屋、琼海蔡家老宅为代表的一大批优秀近代建筑，极大地丰富和改善了国际旅游岛建设的资源结构。 　　“三南”传统建筑：血缘源远流长 　　省住建厅副厅长陈孝京认为，了解琼北建筑必先了解海南文化特征。“琼者莆（闽南莆田）之枝叶、莆者琼之本根。”海南与闽南、岭南同样湿热、多雨、日照长，又因地理相近，历史上有相当紧密的文化渊源，因而建筑风格存在很多相似处，又各具特色。“琼北传统民居展示了这一文化特征。”省住建厅建筑科技处有关负责人说。 　　华中科大城规学院郝少波教授表示，岭南和闽南都是在中原建筑文化的基础上，各结合当地建筑文化形成具有地方特色的建筑形式。海南也是如此，琼北传统民居一直延续着中国传统的“合院式”民居的空间特征，注重院落围合感，强调轴线，主次分明，内外有别，同时受传统的风水观念控制。在正屋房间布局中，也与内地类似，中轴对称，明间设正堂，供奉祖先牌位，两旁为正房，供屋主居住。 　　另外，琼北传统民居更多的“借用”了闽南传统建筑中的基本布局，如护厝（横屋）、榉头（厢房）、三间张（三开间）、左尊右卑等；此外，琼北民居在大的院落布局关系和细部装饰上也呈现出岭南民居“改进版”的某些形象。 　　“虽然血缘相近，海南民居依然有自己的独特性。”海南三寰公司总经理韩盛说，长期以来海南近代建筑在中国传统民居大家庭中一直缺乏应有的地位，被纳入广东民居体系中。这种独特性，从平面布局到建筑形式，从装饰工艺到建筑结构，广泛存在。 　　郝少波举了个屋顶正脊的例子：闽南岭南传统民居屋顶正脊多呈弧形曲线，向两端起翘成燕尾；琼北民居简化了正脊的形式，脊两端用脊吻，强调立体感；脊吻形式与前两者的龙凤等不一样，多用草尾、祥云等图案。“这体现了海南人谦虚、低调的生活态度和质朴的情感。”在山墙建造方面，岭南较多用镬耳山墙，常以此来显示富有。而琼北屋顶多作硬山顶，因此多为人字山墙，装饰较前两者相对简约明快。 　　南洋殖民风格：惊艳的“绝唱” 　　“这段时期十分短暂，却绚烂异常。海南近代建筑所取得的成就远超历朝历代的传统民居，像一朵昙花般惊艳一瞥。”琼北分册用充满诗情的语言描写了南洋殖民风格对海南建筑的影响，该风格在海南源于19世纪初，盛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早期，衰于20世纪中期。 　　郝少波认为，南洋风格更多的与当地传统民居发生了交融，在保留了传统民居风水选址、建筑布局以及房间功能，并用新型钢筋混凝土结构体系代替原有砖木结构体系的基础上，发展了传统民居过街廊和山墙面的装饰，最终形成了“南洋殖民风格影响下的琼北民居”。他认为，南洋建筑风格的出现有其必然因素。首先是西方钢筋混凝土技术的传入被迅速推广；其次是归侨带回了对各种文化包容的南洋风气；三是图纸的引入，带来了现代的建筑设计方法。最后是海南人的性格与胸怀，让南洋风格在家乡扎根、繁衍、茁壮生长。近代海南，从那些带着叠涩线脚的拱券和高敞、灵秀的柱廊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优雅气息，成为海南引以为豪的人文景观奇葩。 　　为适应琼北气候和风俗，归侨民居基本沿用传统民居布局，同时做出适当变化。例如，传统民居中房屋只有一层，南洋风格民居中出现了二层的房屋。但都是单独出现的，即只有正屋两层，或者横屋两层，或者门楼两层，没有出现同时做成两层楼的情况。 　　然而，这种景象如同昙花一现般仅兴盛了半个多世纪。日本占领、内战带来的经济衰败等因素，这些都让南洋殖民风格的建筑渐趋谢幕。琼北的南洋殖民风格建筑就此成为惊艳的“绝唱”。 　　建筑装饰元素：内敛和草根 　　“建筑装饰元素及组合是文化的重要体现。”郝少波认为，海南孤悬海外造就了独特的文化客体性，海南努力学习大陆悠久绚烂的主体文化，也十分重视吸收周边文化。因此，海南近代建筑装饰呈多元化的文化特征。 　　琼北近代建筑装饰主要有灰塑、陶塑、彩绘、木作、石作等分类。这些装饰不仅有较高的艺术价值，还具有实用功能。如屋顶瓦上加灰塑压瓦带等装饰，可抵御海岛台风的侵袭；木构上的油漆彩画则具有防水、防潮、防腐的功效；嵌瓷工艺在建筑的表层可以防海岛特有的海风侵蚀等等。其实，琼北乃至全岛的建筑装饰反映了当地的传统文化，工匠们会选取一些通用的形象来表达传统文化中的固定含义，被称之为建筑装饰元素。 　　据韩盛等调研，琼北近代建筑的装饰主要运用在屋脊、山墙、瓦面、檐口、门窗、梁架、廊柱、栏杆、地面、墙面等处。因海南四面环海，海风对岛上的建筑构件有腐蚀性影响，建筑装饰首当其冲，腐蚀较严重。因此琼北建筑装饰材料多就地取材，并按当地传统工艺制作，尽可能地降低腐蚀影响。 　　他认为，琼北近代建筑装饰所选题材大部分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福禄寿喜等内容，也受到多元文化的影响，出现了欧洲、伊斯兰等元素。然而尽管形式多样，在繁复多变的装饰纹样中，有几种基本元素出现的频率很高，如广曲、草尾、云纹、花卉、动物、文字等，这就是琼北近代建筑装饰图案的基本型。 　　郝少波说，在琼北近代建筑的装饰中，海南文化的内敛、草根的特质表现得比较充分，“它不像闽南民居装饰那样繁复、气派、多样、富丽，而是简朴、精炼、低调、包容，特别是‘草尾’元素的广泛应用，更体现出海南的海岛特色与草根文化。” 　　（上接B5版） 　　舶来建筑风格： 　　东西方文化交汇 　　如果说海南近现代建筑是东西方文化交汇的结晶，一点都不夸张。 　　海南近代建筑史始于1849年，当年在海口博爱路建成了海口最早的骑楼，即所谓的四牌楼，具有浓郁的南洋风格。海南人下南洋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南宋时期。1840年，鸦片战争敲开了清王朝大门，成为海南出洋人数剧增的重要转折点。 　　下南洋赚了钱的乡亲们回家乡修建房屋，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南洋骑楼。此类建筑主要分布在海口地区。海口地处海南岛北端，属亚热带地区，阳光强烈，雨量充沛。为遮阳避雨，老城区建筑多为柱廊骑楼式，均为2-4层砖木结构的楼房。1924年海口拆城扩建后，博爱路、新民路、中山路、得胜沙路、新华路、解放路一带，逐渐形成以骑楼为特色的建筑群，成为海口商业、文化、经济的中心地带。 　　周振维说，这些建筑群受华南和东南亚建筑风格的影响，具欧亚混杂建筑特征。街道和建筑平面布局承袭中国古代城市型制，即前店后宅或下店上宅形式。临街建筑底层采用宽为2-3米的骑楼，不仅做为人行通道，还可遮阳避雨；上层为敞廊或住房，楼面多为薄红砖或木板铺设。楼顶则以木梁、桁条、青瓦铺筑。临街立面为连续梁柱式或卷柱式柱廊，女儿墙以西方文艺复兴、巴洛克及阿拉伯、印度装饰风格为主，表面装饰纹样有植物花卉及螺旋形图案，用砖雕及彩瓷装饰，也有传统如意纹及宝瓶式瓷栏杆。 　　与此同时，海南许多县城及小城镇、墟市也普遍按此骑楼模式修建街道，如侨乡文城镇、嘉积镇、万城镇等都有骑楼建筑，甚至文昌的铺前、清澜、文教、抱罗、昌洒、会文等小墟市的临街均建立小骑楼，这与中国北方许多墟镇的街道建筑文化景观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鲜明对比。 　　随着1858年《中英天津条约》、《中法天津条约》等签署，海口开始沦为半殖民半封建性质的城市，在列强足迹踏进海南岛的同时，也带来了西欧的建筑风格。据《建设志》记载，现存海口地区较为纯正的欧式建筑则出现在民国时期，其代表作为海口钟楼、海口大厦、海口海关和海口教堂。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由省住建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