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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5月23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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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错》:死亡的“中意之地”
《美错》:西班牙\墨西哥   导演: 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    主演: 哈维尔·巴登 马利赛·阿尔瓦雷兹   埃德华·费尔南德兹   类型: 剧情    上映日期: 二O一O年十二月三日 西班牙      请关上所有的门,别让我的孤独溢出。   ———哈伊梅·萨比内斯        墨西哥当代杰出诗人哈伊梅·萨比内斯(Jaime Sabines)在一首叫做《关于神话》的诗中写道:     母亲告诉我,我曾在她的子宫中哭泣。   他们对她说,他将带来好运。   一个声音穿过我所有的日子,   钻进我的耳朵,缓缓地,从容地,   对我说,活着,活着,活着!   它就是死亡。      1   在电影《美错》中,墨西哥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原本打算把这首诗放在电影的开头处,最后放弃了,因为他觉得诗中的“死亡”把这部电影的涵义阐释得过于明确了,在一定程度上会限制观众理解的空间。     伊纳里多是优秀的电影导演,同时也是诗歌爱好者。在他的另一部电影作品《21克》中,伊纳里多引用过委瑞内拉诗人欧亨尼奥·蒙特霍(Eugenio Montejo)的作品《地球转动让我们靠近》,用来描述保罗和克里斯蒂娜这一对特殊的陌生人的相遇。这首诗和电影的结局一起让整个沉重、悲怆的故事有了一点诗意和亮色。   《美错》的故事一如既往地沉重,其核心就是萨比内斯的这首诗中最后出现的“死亡”:死去的猫头鹰、死去的父亲、死去的小孩和老人、死去的流浪汉、死去的偷渡者,当然还有主角乌克鲍尔的死,死亡的意象贯穿了整部电影。乌克鲍尔是一个在底层生活和癌症的“双重压迫”下挣扎的巴塞罗那男人,他必须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中安顿好自己的生活,包括孩子和良心。     如果说,《21克》是关于死亡(车祸夺走了一个父亲和两个女儿的生命)发生之后,它在三个主角(保罗、克里斯蒂娜和杰克)身上引起的剧烈变化,那么,《美错》就是关于死亡发生之前,它对主角(乌克鲍尔)引起的变化。     死亡也是萨比内斯诗歌中的重要主题,《美错》的故事看上去有点像散文诗《在火车站》里的描述:     “在火车站,我停车放下罗萨。罗萨得了癌症,要回到图斯拉等死。她很清醒,向我们托付了她的女儿。     和公牛一样,人快要死的时候总要找一个中意的地方。你想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泥土的气息、种子、你躺过的地上的落叶、你在其间长大的空气和沙、受洗的圣水。当你感到自己被死亡盯上,你就想和这些东西揉为一体。   罗萨拖着她的垂死之躯,去寻找中意之地。今天,她搭八点二十五分的班车去往图斯拉。一路顺风。”   2   和罗萨一样,乌克鲍尔也是“拖着垂死之躯,去寻找中意之地”。这个“中意之地”在他和他的儿女之间,在他和那些非法移民之间,在他和他所见的那个死去但依然年轻的父亲之间,在他的良心和愧疚之间……     这种寻找明显地具有“向死而生”的存在主义意味。这就像萨比内斯在诗中所说,那个始终在提醒我们好好生活的,正是“死亡”。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都倾向于试图“暂缓考虑”死亡,或者从生活中将死亡排除掉,仿佛我们真能通过暂时遗忘来战胜它似的。于是,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最终会死去,但每一次死亡仍会是个意外的突发事件。   换而言之,我们总是还没有为死亡做好准备,死亡降临后我们总有一些想说的话还没有说,总有一些想做的事情来不及完成。这也是乌克鲍尔在电影中作为通灵者的意义:传递死者最后的信息———充分准备者是没有死后想传递的信息的。     显然,乌克鲍尔比一般人更熟悉死亡,也能更从容地面对死亡。乌克鲍尔是一个中介、一个交叉点、一个通道,不仅联系生与死,也联系着合法与非法、本地与外地(偷渡者),联系着底层世界中的生存挣扎和高于它的一点无力的善意和责任。     导演伊纳里多通过设置多重关系(父亲、儿子、“地头蛇”、通灵者、垂死者)塑造了一个特殊而复杂的人物,电影的展开始终由这个人物来驱动。     在这些多重关系中,死亡始终是另一个主角。在地下室中死于煤气中毒的非法移民的尸体被海浪冲回到沙滩,这时死亡是令人惊恐和痛心的;从未谋面的父亲的尸体突然出现,乌克鲍尔含泪抚摸着父亲的面庞,这时死亡是神秘和感人的……   伊纳里多热衷于表现死亡,但他坚持为死亡创造了一个严格的日常生活语境,尽量剔除附着在死亡之上的戏剧性想象。在通常的戏剧或“故事片”中,我们看到的“死亡”是不会被浪费的,一个角色该不该死、如何死、造成什么剧情后果或情绪效果等,都是被严密计算的。   然而,在《美错》中,死亡都是突然发生或显现,硬生生闯入生活,然后如鲠在喉般横在那里。伊纳里多并没有围绕死亡把乌克鲍尔的复杂生活编织成一个“合情合理”大故事,于是,乌克鲍尔只能在自己琐碎的日常生活中独自面对和承受这些“无缘无故”的死亡。     在这部电影中,死亡琐碎而坚硬。乌克鲍尔正是在经历了这些别人的死亡后,才学会如何面对自己的死亡。也就是说,在乌克鲍尔身上发生着一个逐渐穿越死亡、抵达死亡的过程。   另一方面,乌克鲍尔始终是一个在生活中挣扎的普通人,有着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有的缺点和优点,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能力有限(比如无法改变自己的妻子),会在无意中犯下错误(比如一个词的拼写错误),甚至犯下自己无法承担的错误(比如劣质加热器害死了别人)……   这种跌跌撞撞地奔向死亡的生活景观,在伊纳里多看来,才是真实有力的,甚至是优美的,才值得审视。这大概也是导演坚持用“biutiful”(拼写错了的“美”)来作电影名字的原因。   3   垂死之际,乌克鲍尔躺在孩子的身边,和女儿用平静的、日常的语调讨论着戒指的来历和钻石的真假,这一刻死亡无疑和我们看到的手势一样从容。在他的弥留幻象中,他和同样年轻的父亲相遇,父亲指引他死后的去向。也许,那片白雪覆盖的森林,正是乌克鲍尔的死亡“中意之地”。   也许我们不能从乌克鲍尔和他的死亡中找到具体的教益,但无论如何我们仍能从中充分感受到:在死亡的背景下生活所有具有的悲凉和无奈,而同时这一切仍可能是从容的、诗意的。   在这个意义上,《美错》是一面冷静的镜子,不是为了让观众打扮自己(看见自己的善良和多愁善感),而让观众有机会练习自己面对死亡时的表情和姿态,调整关于生活和美好的信念。   最后,还是再读一首哈伊梅·萨比内斯的诗吧。也许这首《你有我所寻》也正是伊纳里多想献给乌克鲍尔或者他自己父亲的:   你有我所寻觅的、我所渴望的、我所爱的,   这一切你都有。   我的心跳动着,呼喊着,像挥舞的拳头,   因为你,我感谢那些故事,   感谢空气,感谢你的父母,   还要感谢尚未找到你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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