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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本刊特约撰稿 黄浩波
阿尔金与可可西里、罗布泊、芜塘并称中国四大无人区,原始野性是它的代名词。它位于新疆东南角,气候干燥,原始荒芜,平均海拔4500米,面积4.5万平方公里。在保护区内,不仅能观赏藏野驴、藏羚羊、野牦牛等野生动物,而且能领略到雪山、冰川、沙漠、沼泽、草原、湖泊、岩溶地貌等原始而丰富的自然风光。
相约走进这片狂野的大地,我们几个人事先办理了许可证明,在库尔勒联系好司机和向导,一共九个人进山。
出库尔勒后,车子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边沿的218国道行驶,第二天中午时分到阿尔金的门户———玉素莆阿勒克检查站。这里对进山车辆的控制非常严格,为了保护这片土地的生态,我们也保持着小心和敬畏。
行驶在阿尔金大地上,陪伴我们的是阴郁的天空、广袤的荒原、蜿蜒的河流和远处的皑皑雪山。偶尔看到地平线边有藏原羚的影子,还有头顶上盘旋的鹰。没有路,只有隐约的车痕。在这无边际的无人区,空间的感觉已经大大弱化,只看到刻度表上海拔在不断升高。时间似乎也没有了意义,我们唯一关心的只是日出日落。
野生动物的天堂
第二天,我们在五千米上的一个达坂上被困住了:由于日出雪化,积雪变成沼泽地,一辆车陷在泥潭里动弹不得。我们一致决定全员挤两辆车下撤到四千多米的阿其克库勒湖边扎营,第二天趁路面又重新冻结时回头救援那辆车。
下了达坂,车子驶向阿其克库勒湖。在刚过中午的强烈日光照射下,阿其克库勒湖远远看去一片白茫茫的反光,它就像海市蜃楼般,永远在眼前却不能接近。再往前就是沼泽地了,我们在离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扎营。
由于要救援,我们凌晨四点多起来,五点出发,在这漆黑的夜里,除了车灯,陪伴我们的还有半空中悬挂的明月,在黑夜中可以看到一双双发亮的眼睛,那是野兔,它们听到动静往往好奇地从远处奔跳着过来,看清楚是一辆庞然大物后就赶紧跑开了。
到了陷车的地方,幸运的是这个时候冰还没化,车子很容易就驶出了沼泽地。
出太阳了,一路上动物渐渐多起来,阿尔金不愧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成群的藏羚羊,藏野驴等动物让人目不暇接,到了阿牙克库木湖边,这里都是水鸟,还有很多漂亮的小石头。
宿营地也是在阿牙克库木湖边,旁边有几座黄褐色的大山,名曰黑熊山,扎好营地才下午三四点,闲着没事,四处走动一下,不消片刻我就爬到其中一座山的山顶,在顶上,湖水和天空连成一线,近在咫尺的云朵在快速流动,仿佛举手就能揽下。云的影子也映射在湖面,如变幻着不同色彩蓝宝石。
黄昏时分,光线弱了,我静静望着一轮火红的落日沉到湖底。
荒漠里的巨石山峦
第三天沿着湖边继续前行,走的完全是颠簸路,汽车在荒草沟壑间走之字形,很久才能走出一小段距离,回望后面的黑熊山湖畔,已经是乌黑一片,昨天还是阳光明媚的宿营地现在正处在暴风雪之中。
路虽然难走点,但这段路的风景还不错,湖边是长长的断崖,水鸟群在悬崖间掠过,有时候晴朗的天一下子灰了下来,黄豆大的冰雹打在车身上叮当作响,一转眼,天地已经裹上一层银装,再一转眼,太阳出来了,雪渐渐化去,又是一片明媚,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继续走,慢慢地出现了很多被风雕刻得千疮百孔的巨石山峦,形态各异,有像鲸鱼,有像巨龟,有像大鹏……犹如上古时代的神兽耸立在我们周围。事实上,这些风化石是第三纪就形成的岩溶地貌,见证着岁月长河的造物变迁。
路况开始变好了,三辆车穿过沙尘暴一路疾驶,本是浩瀚的阿牙克库木湖慢慢收缩变窄。湖边的植物水草也开始多起来,一簇一簇的绿色,最后,湖泊变成湿地,水鸟的种类多了,甚至还看到有白鹭,另一边,是成群的藏野驴披着夕阳在草原上奔跑。对这几天身处雪山荒原的我们来说,这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极其养眼。
沙漠与草甸湖泊相伴
第四天早上,去世界海拔最高的库木库里沙漠的沙子泉。清晨,在朝阳下刚刚苏醒的库木库里沙漠,一片纯净的金色显得庄严静穆。
连绵几十公里的沙漠旁边却是大片的湿地草甸和湖泊,因为清晨无风,宁静的湖面没有波澜,犹如一面巨大的蓝色镜子,倒映着远处还披着金黄色的雪山身影。湖畔一对黑颈鹤在优雅超然地戏水,如同在跳双人芭蕾。这个时刻,雪山、沙丘,湿地、湖泊、草甸在朝阳下交相辉映,如梦幻一般,令人不敢相信这是人间的景象。
到了一片沼泽地前,汽车不能再开了,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负上轻装,往沙漠深处的泉眼走去。一路不时看到有沙漠蜥蜴在脚边爬过。终于我们到了泉眼,有两个,藏在深凹的沙山谷里,大的直径有200米左右,沙子泉眼润泽着这片天堂圣地,最终流入阿牙克库木湖。
泉眼被连绵的沙环抱着,一片连着一片,层层叠加,最高点在很遥远的地方。不知道是谁有了念头,大家一致决定爬爬这座沙漠,我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沙子前进,背后留下的深深的足迹才一会儿就被风给抚平,当大家辛辛苦苦走到当时看到的那个最高点时,才发现上面又是一处更高的地方,而咬牙走到那时,又发现更高的……好在我们之前爬山都有类似的经历,不至于为此而崩溃。越接近顶时风越大,最终,我们历经艰苦爬上这个海拔最高的沙漠顶端。
在顶上小心翼翼地探望沙山的背面,那是近九十度陡峭的沙壁,山顶上的强风吹得衣服噼啪地响,我们无法站立,只能跪坐着,但这里风景令人震撼,无边无际的沙丘起伏,如海洋宽广连绵。
几天后,我们出了阿尔金保护区,终于看到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街道人群,有点久违的亲切感,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一觉醒来,恍惚中仿佛身在阿尔金的帐篷里,仿佛外面停着充满泥泞的越野车,仿佛听到不远处水草地里,夜间野生动物路过的脚蹄声。
阿尔金的荒芜壮美狂野,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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