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有济

　　儋州山歌，根植于海南西部的儋州话方言区。在这里，儋州山歌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儋州山歌以押韵严格和规律严格著称，接触过儋州山歌的文学家郭沫若曾评价说“儋州山歌不亚于唐诗”。

　　儋州山歌，不仅喜爱听的人多，而且爱唱的人也多。有一首儋州山歌：“儋州自古称歌海，山歌催得百花开，人人都是山歌手，山山水水是歌台。”道出了儋州山歌的繁荣景象。

　　演唱儋州山歌，多以“出口成章”的即兴创作演唱为主。擅长演唱儋州山歌的人，不仅有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也有文化水平很高的文人群体。清代儋州举人张绩，便是人们公认的儋州山歌“歌王”。

　　张绩，原名张纲，号治堂。因在家里排行第二，按儋州人的称呼习惯，他也被人称为张纲二。张绩是景贤里水井村人，清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戊寅恩科，由拔贡考中顺天榜第十一名举人。

　　景贤里水井村，即今儋州市中和镇水井村，位于中和镇东坡书院东南约二公里处。水井村因村里的一口清澈甘甜的水井而得名，明代立村以来文教昌盛，人才辈出。明崇祯六年（1633年），水井村人曾开考取了广东第三名举人，而在清代，水井村也出了20余名贡生。

　　据民国《儋县志》，张绩擅长文章诗词，他的行楷也写得很好，“置之米赵榻本，直乱楮叶”。海南探花张岳崧对张绩尤其欣赏。考中举人后，张绩到甘肃古浪县当知县，后来又当了清水县知县，最后赴山东任职。张绩在任上颇有政声，史称他以军功加知州衔。

　　张绩北上当官，致仕后再也没回过老家儋州。不过，他的书法和山歌作品在儋州一直流传至今。今天在儋州东坡书院，还能见到他题书的“东坡书院”“一代传人”“载酒堂”等匾额，笔法遒劲有力，入木三分，备受书家推崇。

　　至于张绩的山歌，他所创作的不少作品至今还在群众中传唱不衰，成为经典。其中影响最大的，有《叹五更》《千里诉衷肠》《又想做官又闷鸾》等。这些作品感情真切、语言优美，唱起来感人至深。

　　比如《叹五更》，张绩在山歌里唱出自己不惧夜黑路远天寒赴约等候情人的心情。歌词中的“初到头更坐一会，扬声哥唤侬不听。天边没有飞鸿过，付信催姑赶步行。”“坐到四更身冻冷，见侬不来鞋上踭。欲去转忧侬蹑到，十遭举步九难行。”“担愁知说许谁听，说许路边青草听。无人知得郎行苦，青草自知郎苦行。”字里行间，张绩那种急切期盼、心有不甘的形象呼之欲出。

　　山歌，相对来说是“下里巴人”的艺术，古代文人对其多抱有轻视的态度。儋州山歌由来已久。北宋苏东坡居儋期间，以“夷声彻夜不息”“蛮唱与黎歌，余音犹杳杳”记录了儋州当时的山歌活动。然而目前传世的儋州山歌，没有找到清代以前的文人作品，即使在清代，儋州文人的山歌作品也并不多见，可知儋州山歌在古代也是不被读书人重视的。

　　才华横溢的张绩喜创作儋州山歌，且作品艺术水平之高令人叫绝，这无疑为儋州文人参与山歌创作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对儋州山歌向着雅俗共赏的道路迈进，起到了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