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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嫩的油菜一上市,定安的大街小巷便开始飘漫着菜包饭的熟悉味道了。
古镇的女人起了个大早,挎起菜篮子,直往菜市场里奔去。女人在众多的菜摊前穿梭溜达了一圈,将制作菜包饭的菜料备齐,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做菜包饭是需要些时间的,女人的手灵巧地将十几种菜料分别择好,把青嫩滴翠的蔬菜,放在水里一根根漂洗,滤干水分。将菜料洗净切齐后,搁在几个大小菜筐和碟盘里待会炒用。
喜欢菜包饭似乎是定安人的一种古老嗜好。小时候,最盼望的事莫过于家里能做一顿菜包饭吃,守在灶台旁,看着锅里的菜肉被炒得喷香,内心的快乐雀跃于胸,美妙得无法用言语形容。那时做菜包饭的菜料不是很丰富,味道却是出奇的好。全家人围聚一起,说说笑笑,或坐或立于可及的视线里,双手捧着菜包饭津津有味地吃。在冬日的暖阳里,升腾着这样一份温暖的家园感觉,是多年来一直无法从生命里挥去的。
那时候做菜包饭要简单得多,菜料仅有一些油菜、青蒜、芹菜、鲜荞、韭菜和零星的肉末,那也算是奢侈一回了。将菜切成段丝和肉末分别炒熟,加进白米饭均匀搅拌,在油菜叶子洒上一点什锦酱,装上两三勺饭菜,包裹成圆球状,双手捧着吃。做菜包饭时,煮饭炒菜都很讲究火候,菜要炒得不老,咸淡适宜,饭要煮得不烂,颗粒松散。做出来的菜包饭要被认可,必有一手烹调的好功夫。此时自有家里最好的厨手主动掌勺操持,用爱心和情意做出来的菜包饭,更能令家人和朋友赞不绝口。
现在的菜包饭用料可就讲究多了,菜料的品种繁多自是不必说的,单是买菜洗菜等前期准备工作,就很费时耗力。肉类也多了许多譬如腊肠、虾米、鸡珍、鱿鱼、鸡肉或火腿之类的东西,酱料也多了虾酱、蒜蓉酱、杂味酱等调料,味道越发鲜美可口。只是吃的过程多了许多和牙齿较劲的机会,似乎更受年青人的青睐。
吃菜包饭是要讲究气氛的,吃的人少了,犹如嚼蜡一般,断然是没有特别感觉的。人多热闹时,才是吃菜包饭最佳氛围。亲朋好友齐欢聚,说说笑笑之间,一起动手和动口,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荡漾其间,生活便多了许多值得久久回味的温暖。
古镇人家,做菜包饭的历史渊源久远,追溯到有文字记载的是在清代,算来应有一百多年历史了,清末拔贡生莫家桐曾在《定安乡土志》里有“正月初三赤口吃菜包饭” 的记载。“菜包饭”俗称“银包金”,实际上是一种古老简单的饮食吃法。传说旧时曾有一个贫穷的仆人过年时,捡回主人家剩下的饭菜,回家热给孩子们吃,顺手将油菜叶子包裹来吃,竟觉得味道鲜美无比。一时传开后,人们纷纷效仿,如食珍馐。从此,菜包饭便成为定安一道独特的风味美食,大年三十或正月初三吃菜包饭,遂成民间习俗,意为一家团圆和美过日子,还有“齐心协力、拢住家财不流失”之说。
对菜包饭情有独钟的,何止定安古镇人家。冬春时节,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闻香而至,争相赶来一饱口福。兴许是山珍海味吃得腻了,倒喜欢起清淡的素菜来。正经坐着吃得多了,改换另一种吃法,竟觉得有几分新鲜。无论怎么改变,都逃不离那句“民以食为天”的古谚。要不然,定安的许多食摊上、酒店里,不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经营起菜包饭来了。昔日的土味一不留神登上了大雅大堂,也算是实至名归了,毕竟被历史认可和流传下来的东西,总是有它存在的道理。
离家多年后,我怀恋的依然是母亲亲手做的菜包饭,那是真正的家的味道。若是回家时,错过了季节,倒是很遗憾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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