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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1月,我应台湾淡江大学之邀,赴台参加第一届“2l世纪海峡两岸高等教育学术研讨会”。在这其间,我顺访了政大历史系,并向学生作了“北洋军阀史”的学术报告。
正在我结束报告,步出报告厅时,有位学生走来告诉我,林天蔚教授在教室等待和我晤面。
过去,我曾经读过林教授地方文献方面的文章,只是未曾谋面,有此机会,我欣然随着同学去,在另一座楼的二层一间教室门口,有位身材稍矮,却精神十足,具有学者风度的老人在迎候,我疾步上前,与他握手拥抱。他表示欢迎我的来访,并歉意地对我说,因为他下午即将离台,没有完整的时间安排专门讲座,但他和学生们想听我对地方志的一些见解,所以让出他的课时,为我提供讲坛。我虽然刚作完一小时半的讲演,但也很愿意有机会作此交流。我讲了当时方志界热门话题“史志异同”,受到听众的欢迎,这是我和天蔚兄的初识。
天蔚兄为人诚恳热情。我们虽为初识,但声应气求,时有书信往来,并互赠单篇文章和著作。当时大陆正在首届修志热潮中,天蔚兄非常关心这一事业,多次参与有关地方志的会议,在当时志坛已声名鹊起。我们之间的交往,也日益频繁。我们对促进两岸方志界的交流和合作都有共同愿望。经过我和他在大陆与台湾,各自努力推动下,终于在1997年底在天津召开“中国海峡两岸地方史志比较研究讨论会”。1998年11月,又在台湾台中中兴大学召开“海峡两岸地方史志地方博物馆学术研讨会”。这对团结两岸学者和推动方志学研究发挥了重要作用。天蔚兄为此奔走联系,促成举办,竭尽心力,为学界同仁推为首功。
天蔚兄是一位勤奋好学,默默耕耘的纯学者。他学兼史志,与我的研究方向正相吻合,所以我们在学术上时相切磋砥砺。他对自己的学业不断进取,著有宋史和地方文献方面的多种论著,而成书之后,他仍继续钻研、增订、修正,不断完善,如1995年,他汇总三十年来研究成果,成《方志学与地方史研究》一书,志界同仁多予好评,而天蔚兄犹以为尚未完善,又以七年之功订正补益,于2001年成《地方文献论集》巨著,由大陆海南出版。内容之富,论点之精,已为学者所共识。而天蔚兄一本精益求精之旨,不仅续有订正,复增入新作数篇,重加编订,交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并邀我作序。他为向读者负责,亲加校订多次,直至卧病。其尊重学术,敬事而信的严谨学风,令人钦敬。他对己严,对友则真诚坦荡,不对他人作曲意迎合,对学者著述都实事求是地提供善意建议。拙编《中日地方史志比较研究》一书,出版后曾分赠多处,惟天蔚兄以数月之功,通读全书,细加分析,论其得失,自抒胸臆,写成评介,收入《地方文献研究与分论·方志篇》中,单立专章,达二十余页(十六开本),两万余字,其勤其情,于今思之,不禁泫然!
天蔚兄还是一位极重友情,乐于助人,值得信赖的朋友。他定居于加拿大温哥华,经常欢迎友人到温哥华作客访问,曾面邀我数次.,当时我尚在任所,难以抽出一段完整时间,以致未能成行。直到1997年5月,我假访美之便,顺访温哥华,应温埠中华文化协会之邀,作《中华传统文化与海外文化的跨世纪展望》的讲演,并与华人华侨学者座谈国内经济发展概貌,这一切均由天蔚兄接待安排。天蔚兄不仅让我住在他家中,还陪我参观游览,特别是对卑诗省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的访问,促进和南开大学图书馆的沟通交流。2004年10月间,他来北京参加“地方文献国际学术研讨会”时,又再次邀我携眷去温哥华作较长时间逗留,2005年,他从加拿大多次打来越洋电话敦促,我一直为俗务羁绊,迟迟未能成行。我万没有想到这年的12月间,收到林府讣闻,获知天蔚兄已于11月25日辞世。哲人其萎,令人悲恸,当即函唁林嫂戴夫人,敬陈哀思。天蔚兄一生献身学术,留有遗著多种,嘉惠后学,可以无憾矣!惟大作《地方文献研究与分论》直至2006年12月始出版问世,未获亲见。
近年来,生前友好曾一民君等,缅怀故人,倡议广征文字,编辑纪念集。我忝在友好,特述往事,以献灵右。天蔚兄其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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