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组照片摄于1973年，主角是手扶拖拉机，海南农民俗称“小铁牛”。今天的农村，手扶拖拉机已经很平常，但在当年的海南，它像飞机一样稀罕。 　　“一个生产队拥有一台拖拉机，1980年实现农业机械化。”1970年代，海南提出这个目标后，海口八一拖拉机厂一边闹革命一边日夜生产，“大干快上”造“小铁牛”，拉开海南农业机械化序幕。 　　“小铁牛”像飞机一样稀罕 　　符建峰是临高县东英镇伴康村人，他是海南金鹿农机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前身为海口八一拖拉机厂）工会主席。虽然造了几十年拖拉机，但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小铁牛”的情景，他还是很兴奋。 　　“1973年，一辆手扶拖拉机开进我们村，村头村尾人都赶来围观。那气氛，就像今天山里的农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飞机。”符建峰说：“手扶拖拉机开进伴康村，在当时的临高县东英镇是个轰动性新闻，附近村庄农民纷纷前来参观。有时候，手扶拖拉机开在路上，还有小孩兴奋地大喊‘小铁牛！小铁牛！’” 　　1970年代初期，海南农村还很落后，不仅仅是临高县，其他各个地方都很少看到农业机械。 　　海口八一拖拉机厂的手扶拖拉机（工农-10型），是1969年研制生产出来的。 　　“第一台手扶拖拉机生产出来后，厂里给它披上大红花，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直奔海口市委报喜。”梁文龙是八一拖拉机厂的退休老干部，他说：“这是海南人自己制造的第一台能够实用的手扶拖拉机，人们把海南农业机械化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它身上。” 　　1970年代初期，八一拖拉机厂曾派多个调查组深入海南农村，了解农民需要什么样的农业机械、需要多少农业机械。 　　退休老同志王祚銮当时是八一拖拉机厂革委会副主任，他曾带队下乡调查。他发现，那时农业机械在海南农村几乎是一片空白，农民犁地、耙地、抽水、运输基本都是靠畜力和人力，非常辛苦。 　　农民普遍反映，手扶拖拉机不仅解决运输问题，简单换个装备，还能抽水、犁地、耙地，甚至作碾米的动力。大伙都把这种手扶拖拉机称之为“小铁牛”，非常喜欢。 　　为了在1980年实现农业机械化的目标，八一拖拉机厂掀起大干快上生产“小铁牛”的高潮。 　　天天夜里生产到11点 　　“小铁牛”是海南自己研发制造的，底盘、曲轴乃至柴油机等大部分构件，都是从锻造开始到组装结束。 　　那时候八一拖拉机厂虽然有500多人，但由于生产设备落后，生产效率非常低，1970年代初期，年产量还不到200辆，远远不能满足农民的需求。 　　“很多生产队都是直接到厂里来排队预定，一般情况下，至少要等15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拿到拖拉机。” 王祚銮说：“为多生产手扶拖拉机，工厂是天天加班，实行三班倒：早上7点半上班，干到中午11点半；下午2点上班，干到6点；吃过晚饭后，又从7点开始干活，一直干到11点。” 　　那时候，全厂上下干劲非常足。王祚銮印象最深的是，厂革委会主任、党委书记王绍汀同志最能吃苦耐劳，被工人称为“老黄牛”。虽然身为领导，但他天天下车间干活，哪里缺人他往哪里去，哪里工作最累他往哪里去。他的衣服上班时间都是湿的，因为不停地干活，汗水几乎没干过。他的办公桌，手一抹都是灰，因为他很少坐在办公室。 　　这组照片中，有一张是领导干部在生产车间开会的场景。左三是革委会主任王绍汀，最右边靠里的是革委会副主任王祚銮。 　　“那时候开会都是短会，针对具体问题，一般也就十几分钟，会开完立即干活。” 王祚銮说。 　　领导带头，工人加油，是八一拖拉机厂当时大干快上生产“小铁牛”的最真实写照。工人们像王绍汀一样日夜劳作。 　　有两个细节，王祚銮至今还记得： 　　一个细节是“竹竿摇篮托儿所”。当时女工生小孩后，休息54天就正常上班。为了解决喂奶和生产之间的矛盾，工厂设立一个托儿所，说是托儿所，其实就是在工厂旁边横一根竹竿，下面吊一溜摇篮，女工们的婴儿都睡在摇篮里，看管人员摇一下竹竿，就可以晃动所有的孩子。生产期间，女工们忙里偷闲给孩子喂奶。 　　还有一个细节是，八一拖拉机厂在海府路，也就是现在金鹿装饰大世界所在的位置。一批住在海甸岛的工人为了准时上班，每天早晨4点顶着星星带着盒饭赶轮渡（那时候没有大桥连接海甸岛），然后再 　　③ 　　② 　　①1973年，“小铁牛”在进行出厂前的质检。　　   蔡自强 摄 　　 　　②1970年代海口拖拉机厂领导在生产车间开会。   蔡自强 摄 　　 　　③1973年，八一手扶拖拉机厂出产的拖拉机。  　　赶一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工厂。晚上11点下班后，也是顶着星星回家。不少工人的子女连续多天看不到父母的身影。  　　那时候生产紧张，还有一个原因。“文化大革命”还在进行中，不少地方在搞斗争，一些工厂甚至停产闹革命。但海口八一拖拉机厂是例外，从来没有停过一天工。 　　王祚銮说，实现农业机械化是毛主席的号召，大干快上生产“小铁牛”也是革命工作的一部分。当时，八一拖拉机厂虽然没有停过一天工，但也要搞革命。全厂上下每天早晚，都要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集中进行学习和思想教育。 　　经过大干快上的日夜生产，工厂产量迅速增加，1973年“小铁牛”年产量增加到500辆。此后年年攀升，到1970年代末期，年产量达到800多辆。 　　“小铁牛”成农业机械化先锋 　　今天海口市海府路的金鹿装饰大世界，两边都是建筑装修材料门市铺。而当年，这里就是八一手扶拖拉机厂的生产车间。那张停满手扶拖拉机的照片，1973年就摄于这里。这些拖拉机即将出厂，工人们正在一辆一辆进行最后一次质量检测。 　　到1980年，手扶拖拉机累计约生产1万辆，虽然绝大多数在岛内销售，但离一个生产队一辆拖拉机的目标还很遥远。不过，“小铁牛”的推广使用，对把农民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对促进农业生产发展，都起到了很大作用。 　　由于“小铁牛”是海南最早大量使用的农业机械，在海南农业发展史上“小铁牛”成为推动海南农业机械化的先锋。 　　今天，在广大农村，上了岁数的农民提到“小铁牛”依然有感情，不少人至今记得“小铁牛”进村的场景。 　　“小铁牛”一直生产到1990年代。其中，1988年达到顶峰，年产量达到3000辆。1990年代之前，“小铁牛”依然是海南农村的主要机械。 　　1990年代中期，海口八一拖拉机厂改制后，手扶拖拉机才逐渐停止生产。改制后的金鹿农机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虽然不再生产“小铁牛”，但拖拉机产品更为丰富更为实用，而且远销云南、贵州、广西等多个省市区，并出口东南亚多个国家。 　　2000年以来，海南农业机械不再局限于拖拉机等小型机械，而是朝多功能、高性能、大型化的机械方向发展。特别是2003年国家实施农机购买补贴以来，农民购置农机热情高涨。目前，全省大中型拖拉机保有量达到1.79万台，配套机具达到6.38万部，水稻联合收割机2500台。农机作业领域由种植业向畜牧业、渔业、林果业、设施农业、农产品加工业等领域扩展。海南农业机械化步伐越走越快。 　　(本报海口11月18日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