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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习惯在旅行的记忆快要模糊时,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静静的打开电脑,呷一杯香片让身心准备,放一首古曲凿开时空之门,鼠标滚轮轻轻滑动,旅程在物我两忘中继续,我的心再度飘到皖南。
霞光渔梁坝
到达歙县是清晨5时,步伐矫健的老者,伸出粗糙的大手,拽着背包把我拖进他的三轮。也罢,给他和我一样黝黑的皮肤面子。刚开始习惯三轮车的轰鸣,我已经被甩在新安古道边,一个人享受霞光与飞鸟下的新安江。
河上如我一样孤单的紫阳桥,没有二十四桥明夜月的风情,却有顾影自怜的雅致。于是我靠近了它,借着东方的第一缕霞光欣赏着它亦真亦幻的优美九加九拱。桥面上没有玉人吹箫,那么我就有义务让桥不再孤单:轻轻落在桥洞下停泊的乌蓬船上吹响口哨。
撑船的竹竿一头插进江底的水草中,竹竿轻点,乌蓬轻摇,惊醒江底熟睡的水草。“软泥上的青荇,油油在水底招摇。”作别水草时想起徐志摩的诗。卸下背包,可乐当酒。河岸上白云寺的诵经声传来,新安古道上曾有过的古徽商队马蹄声隐约就在耳边……
渔翁把乌蓬船泊在渔梁水坝上,急不可待地提着满满的渔篓上岸,看来他是急着要把这一晨的忙碌转化成下酒菜。而我则静静地坐在船头,听潺潺的水流淌过水坝的青石板,看秀美的浣女绿水映红衣。
为这千年古坝庆幸,它在锁住新安江水时,亦锁住了古朴的民风;或者更应该感谢这些村民,是他们古朴的民风才使这古坝时至今日依然如唐朝时完整。
裳樾牌坊群
把行李放在渔梁水坝边的渔家,直奔裳樾牌坊群。在鲍家花园有短暂的停留,怒放的盆景把园林装扮得分外娇艳,闪电般游荡了整个园林后,惊讶的发现居然还没有其他的访客。
独自从花园侧门穿出,侧门对着一片甘蔗地。甘蔗地的尽头是鲍家祠堂,祠堂前是青石铺就的小广场,以广场为中心,点缀着稀疏的几家农户。而祠堂与农户,农户与农户之间,被水田和甘蔗地填满。有小孩在广场上放风筝。七彩的纸鸢围着高耸而飘扬的旌旗盘旋。
这是一个聚族而居的和谐村落。想必在以往漫长的岁月中,这广场都是这村落的中心:每年开春,德高望重的鲍家族长就会站在祠堂的高台上宣布一年的计划;秋收时,广场就成为了村人打谷晒稻的场所;农事忙完,勤劳的村民又聚在广场上,组织起马队,四处经商;当新年的钟声敲醒,忙碌了一年的村民终于偷得浮生半时闲,舞起龙灯,划起采莲船,庆祝这一年的富足,祈祷来年的安康。
裳樾牌坊群是一条嵌在稻田中的走廊。在突兀而立的牌坊下穿过,有穿梭时空隧道的感觉。每个牌坊后隐藏的历史都让人唏嘘不已,每段历史都让人忍不住对每个牌坊远看、近视、回望。
当走过七个牌坊后,站在出口的石凳上回望,走廊上耸立的七个牌坊和稻田中挺立的不计其数的草垛相映成趣。有点纳闷,以前有看过介绍牌坊群的相片,牌坊不是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荷花中么?经村民解释才知道,为了保持牌坊群景致原汁原味的造型和多变的背景。当地政府决定在牌坊两边不再做开发,让村民在两旁冬种油菜夏植水稻,隔年间种以荷花。为自己庆幸,赶上了牌坊丰收的布景,又有些许遗憾,没有遇上油菜花金黄接天的时节和荷花映日嫣红的光景。
唐模水街
对唐模水街有特别的好感,因为它让我想到以前游荡在丽江的日子。同样抓人的小桥流水,同样厚重的文化积淀。但是行者已悄然改变,不再像那时一样说走就背上行囊,玩起来没心没肺。虽然还怀永远自由的心却已经没有了怀着同样心境的玩伴。
在村口的千年古槐边的沙堤亭小坐后,我就穿过“同胞翰林牌坊”直奔“小西湖”边的檀干园。檀干园取《诗经》“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诗意,而小西湖也有它不同寻常的来历:一位孝子念及其母想看西湖景致而不能至,于是仿西湖景致修小西湖。虽说是仿西湖所建,但“小西湖”却没有丝毫风月味,倒是多出几分田园野趣。
小西湖连着一条小溪。溪流中成群的鸭子顺水且歌且游,两岸石板路上黄狗追着公鸡满世界乱跑。当溪流逐渐摆脱两岸的水田,两排的青瓦白墙老屋就把溪流揽入怀抱。这儿便是有名的“水街”。虽以街名,但是却没有市井的喧嚣,四周是让人想象不到的宁静,甚至溪流都平缓得看不到涟漪。
水街中央有座名为高阳桥的廊桥。不似其它地方的廊桥,孤立在荒郊的河面只行使遮风挡雨的功能。高阳桥在古村最繁华的地段,如虹的桥身里有个小茶馆,一张小巧八仙桌、四张小凳与四壁上年代久远的挂画让古朴的氛围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泡上一杯香茗,推开廊桥上圆形的小木窗,把桥底的流水声和捣衣声引入茶馆。在夕阳的余辉中,把头探出窗外,看老农坐在高高的门槛上悠闲地抽着旱烟;远处的顽童把吃剩的爆米花撒入溪流,引起震天鸭鸣……
没有渔舟穿桥,垂柳拂风,唐模较之江南水乡少了几分飘逸与灵动,但却多了几分“鸡鸣桑树巅,桃李罗堂前”的平凡隽永。二者都是隐逸的绝佳场所,但江南水乡可暂留住仗剑天涯的游侠,中途浣花洗剑;唐模古村却可忽悠功成名就的大将,永久解甲归田。
呈坎八卦村
出游时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跟团,导游挥动的小旗比赶羊的皮鞭更让我心惊胆颤。但是当面对被朱熹称为“呈坎双贤里,江南第一村”的呈坎八卦村,我开始对自己浅薄的人文知识汗颜。于是在邂逅一个漂亮的导游MM后,就屁颠屁颠地随她去牧羊。
据导游MM讲,村落是按照“易经”里的“阴(坎)阳(呈)二气统一,天人合一”理念而建。名字都起得这么有水准,于是我立马对这村落来了兴致。村里有条名为汰川河的溪流呈S形穿村而过,如太极图中阴阳两界的分野。在太极两个鱼眼的方位,据说呈坎人建了两座道观镇阳气,但是我费了老大的周折也没有找到道观所在。不知是导游写的解说词有问题还是我实践考据不足?
村口的大水塘边,孤单的立着两株垂柳,一株柳条下泊着无桨的废弃木舟,一处树荫中藏着停转的巨大水车。柳条能隐去水声桨声车影却不能盖住古徽州气韵,柳条后层层叠叠的马头墙让人不禁呤起那幽怨的词句: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呈坎的确有过很多豪门大院,罗东舒祠就是典范,是罗氏子孙为祭祀宋末元初隐士罗东舒而建。祠堂仿孔庙格局,共四进四院。这座罗东舒祠规模宏大、建筑精湛,融“古、雅、美、大”于一体,成为徽派建筑的典范,被誉为“国之瑰宝”、“江南第一祠”。此处据说是陈凯歌拍摄《风月》的场所。
后寝宝纶阁高大而宽敞,精美典雅的彩绘刻满了门庭梁柱。拿出相机“到此一游”,却发现没有广角,能拍出的场景不是局部精彩就是细节温柔,始终无法让全景入我麾中。于是气愤地撤退,一边骂罗氏子孙,把祠堂建得美仑就算了,干吗还整这么大,一边在掐指算着什么时候能败好装备调好档期来个胡汉三式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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