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高 虹　　图\海南日报记者  张 杰 　　踏上乐城，不由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踩碎了这段沉睡的历史。毕竟，从元、明、清、民国至今，它已走过了700多年的风雨冲刷，朝代更迭。但是，城隍庙的袅袅香火，铺着青石砖的老街、斑驳残败的古城墙，依然在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和殷实。 　　一座桥，连着两个世界：喧嚣和静谧。 　　过了乐城大桥，就到了乐城岛。乐城岛四面被万泉河包围，城在岛上，岛在城中，原来需要摆渡才能上岛。2006年，新落成的乐城大桥结束了岛上13个自然村、1600多居民摆渡出门的历史。乐城原有五个渡口，是人们进出乐城的门户。如今这些渡口大多已弃之不用，从桥上望去，还有一些废弃的船只静静地停泊在河岸边。 　　宁静的世外桃源 　　午后的天空湛蓝深邃，飘过大朵大朵云絮。舒展的田陌，婀娜的槟榔，挑担的村妇，藏在稻田深处的房舍，迷人的诗情画意霎时浸润了看惯水泥森林的双眼，一股幽幽的清凉便从心里漾开了。有人曾这么描绘乐城岛的生活，“生活在如此幽静的小岛中，乐城人不问时序更迭，不管世事纷扰，只知春天播种，秋季收获。馋了，河里抓鱼虾，地里拔根葱;闲时栽盆花，闷时养笼鸟，与花与鸟相伴，日子简单而快乐，美气又充实。”  　　就在不经意间，一条青石板路豁然出现在眼前。那似曾相识的青石板路面，依然完好如初，让人仿佛回到从前车马辚辚，人流熙攘的岁月。老街从这头延伸到那头，古老的民居稀稀落落夹杂着新颖的小阁楼，出奇地安静。街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个老人或妇孺，正在家门口接受阳光的抚触。见有生人来，转头投以温和的笑脸。 　　84岁的梁大升，正揣着烟斗倚在家对面的大树底下，一吸一吐，气定神闲。老人头戴着西部牛仔似的草帽，上好材质的烟斗、手杖精致典雅，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老人多了几分书卷气。我以为，老人不是从南洋回来的“番客”，就是叶落归根的外出工作者。谁知，老人淡淡一笑说，“我就是这里的农民。” 　　古城的老街约500米长，经历了元朝、明朝、清朝、民国时期直到今天。据记载，民国时期老街上的店铺就有250多间，其货物种类齐全，足见当时乐城市场的繁荣。街上有家规模不小的店面，招牌上写着“常开店”。店主叫陈开邦，守着小店已有20多年光景。陈开邦的曾祖父，也在老街上开过一家店———“联记”，至今家里还保存着曾祖父传下来的这块招牌。红漆行将剥落殆尽的牌匾上，“联记”二字依然清晰苍劲。 　　曾经的乐会县治 　　由于四面环河，孤悬一隅，乐城岛便成了历代理想的县治所在地。 　　如今的琼海，是由原来的乐会县和琼东县合并而成。唐高宗显庆五年（公元660年），首设乐会县，建县治于今天的烟塘。元成宗大德四年（公元1300年），临高县那逢峒主王文河占领县城原址，乐会县城便迁至乐城岛。1952年，乐会县城迁往中原墟，终于为乐城600多年的县治划上了句号。但数百载县治的所在，也着实给乐城留下一段殷实的历史，一度曾经的繁华。 　　别看乐城岛仅2平方公里，明朝50多位知县、清朝80多位知县皆在此执政，可见其当年古城是何等的显赫和辉煌。岁月总要风吹雨打去，这墙内暂时的安逸和宁静，终究也留不住历史趟前的脚步。而今，读书尚学的风气在乐城依然保持下来。81岁的谢兴炽老人告诉记者，乐城原先有小学、师范学校，读书之风甚盛，现在已经出了100多名教师。 　　谢兴炽老人原是海口人，1952年调来乐城工作，退休后原本可回海口安度晚年，但老人舍不得乐城的山山水水，更舍不得早已融入血脉的风土人情。老人说，1950年代土改时，县里组织人来拆了城墙和炮楼，攒的砖用来冬修水利。幸运的是，古街保存了下来。后来，1973年的那场大台风又将乐城的古民居悉数摧毁，成为乐城一个永远的痛。 　　我们抵达的那天，看守城隍庙的老谢带我们在岛上转了一圈。老谢指着城隍庙旁一溜儿莲花石墩说，这些都是在县衙旧址平整土地时挖出来的。在乐城岛上，还有许多古时的石柱、石墩、古碑等文物，被村民放置在自家的院子中，或用来建造农舍，或将之用作石桌石椅。这些年代久远、雕刻精美的古代遗物，雕刻着锦鲤戏水、牧童牧羊、狮戏绣球等图案，栩栩如生。斑斑青苔似乎在无言诉说，乐城往昔的时光。 　　幽远的古风民俗 　　几乎与世隔绝的固守和孤独，也让乐城岛幽远的古风民俗得以保留。据说，乐城岛历史上仅不同的庙宇就修过28座，包括城隍庙、关帝庙等。 　　相对于街道的冷清，城隍庙香火却十分鼎盛。每年大年初一到十五，五月十一城隍公的生日，在外的乐城人都像候鸟一样飞回乐城，把他们的虔诚，寄于一炷炷清香奉给城隍爷。老谢说，不但乐城的人敬仰城隍爷，连海外的华侨也每年都回来供奉。 　　元宵是乐城岛最热闹的节日。白天，进行拔河比赛；晚上，则有花灯比赛和表演。这一天，还要进行当地独有的肥鸡比赛，家家户户把自家养的肥鸡杀好摆在门口，比谁家的鸡养得大、养得肥、造型美。老谢说，乐城的肥鸡比赛大概有几百年历史了。 　　傍水而居，端午节理所当然成了当地的隆重日子。这一天，父母为孩子洗“龙水”，盼子成龙；小伙跃跃欲试，打算在龙舟赛上出个风头；多情的渔家妹子，偷偷站在岸边，暗中挑选着自己的如意郎君。每年的端午夜，一盏盏“天灯”从河岸徐徐升起，慢慢地随风飘远，甚至向出海口外的大海飘去。也许人们希望，这些天灯把渔船返航的航道照得更亮吧。  　　在上了年纪的老人记忆里，还有儿时的“公仔套”。“公仔套”用木头、面粉和纸做成一整套人物，有《西游记》里的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或是《水浒》中的宋江、李逵等等，这些惟妙惟肖的人物摆出自己最独特的“姿势”，放在一个小平台上向观众描述其中的一个情节。 　　迷茫的抉择与期待    　　乐城人说，再也找不出比乐城更好的地方了，这里树多、水清、空气好，即使一杯粗茶，一碗淡饭，日子照样过得如神仙般逍遥。 　　如今，几乎家家户户手中都有一份《乐城本岛开发的初步概念与构想》。会议上、茶馆里、饭桌旁、田埂边，开发和征地的话题时常挂在人们嘴上。人们在兴奋地谈论的时候，也同样充满了茫然和期待。 “乐城人多地少，这几年来没有太大变化，几乎每一个都盼望着开发，但又为将来的生活和工作担心。”老谢坦诚地说。 　　面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人们的内心充满了紧张和迷茫，充满了等待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