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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跃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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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南日报记者 蔡 葩
《珠崖田野上的华夏魂》,是海南乐东籍学者张跃虎在长达40年的田野采风并搜集、阅读大量相关文献基础上,花费多年心血写成的一部原创性社会人类学专著。
该书所研究、论述的琼南一带多为古崖州属地,这里人文资源丰富多元,作者在这一地区学习、工作多年,具备在农村到城市的居留、生活阅历。不同形态的民族文化、地域文化的对比,深化了作者对家乡的认知与理解。多年累积的学养、丰厚的资料积累、深切的生存感悟,使作者创作完成此部专著。
作家访谈
《珠崖田野上的华夏魂》
张跃虎 著
广东旅游出版社
2009年
琼籍学者张跃虎,凝聚40载田野调查的丰厚积累,8年呕心沥血精心打磨,终于完成了一部60万文字、600张图片、800多页的厚重大书———《珠崖田野上的华夏魂》。
该书最近由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版,作为一部由海南籍学者撰写、全面系统剖析其故园乡土社会结构的力作,这本书充满了作者的学术良知和乡土情怀。
全书以恢宏、壮阔的中国历史和华夏文化为背景,将笔墨集中到一个小地域,局部的描划则具体到一个村庄,一个家族,乃至一个人。
读者可窥斑识豹,从这扇天涯视窗里看到整个海南。本书横跨地理、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涉及社会学、人类学、民族学、语言学、考古学等诸多学科,为读者展现出一座古远苍茫、特色鲜明的琼南乡土社会大观园。
近日,海南日报记者与从广州回到故乡海南的张跃虎先生做了一次较为深入的访谈,了解这部著作创写作背后的艰辛。
Q&A
黎村是创作的肇基之地
海南周刊:您从写诗开始,随后开始创作散文,是什么样的机遇让您丢下散文写作,而走上这条劳心劳力的学术之路?
张跃虎:1965年8月,初中毕业后不久的我被抽调到保亭响水公社合口大队一个偏僻的黎族小村庄搞“四清”运动。
我与黎族同胞同吃、同住、同劳动,在艰苦的生活中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那个小黎村可以说是我今番事业的肇基之地。正是在这里,我首次零距离接触黎族同胞,并从一句都不懂黎话到基本学会其日常用语,同时开始了最初的、自发的田野调查:采录传统黎歌,相机了解民间风俗。
当时的目的只是积累创作素材,没想过要搞研究。如果没有这一年的采风作业和黎语学习,也就没有我后来的汉译黎歌及相关的学术论文,而我可能就走上另一条路了。
海南周刊:今日您所呈现给大家的是一部琼南地区生动完整的文化人类学著作。40年前就开始这样的研究,应该说是很超前的,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选择了这样的课题?
张跃虎:1970年代初的海南,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都处于相对落后的状态,加上时值文革时期,要开展这样的学术活动确实很难。
只是有一天,所在单位集体搞清洁,我很偶然地在垃圾筐里发现了德国人类学者史图博先生的《海南岛民族志》。这是广东民族研究所1964年蜡刻誊印出来供“内部参考”的油印本。
那时,这类书是属于扫荡之列的,而我却把这“垃圾”当成宝贝,珍藏起来。
披阅一过,收获颇大。由于它以我非常熟悉的黎族作为主要的研究与描述对象,读着会唤起许多相关的记忆与联想,所以倍感亲切。而这部《海南岛民族志》,乃是他于1930年代初两次徒步深入五指山区进行实地考察的成果。
史氏对黎族的记述或有不实与偏见,但他不畏艰险的敬业精神很令人感动。他在本书前言中的一番提醒更令我印象深刻,并引起我的共鸣。事隔40年,我只记得那段话的大意是:随着时代的演进与变迁,别具特色的黎族文化正受到严重的侵蚀……要赶在它消失之前完整地记录下来,不然就追悔莫及了……
我由黎族想到汉族,史氏提出的问题,对汉族同样适用。
琼崖故乡的民俗,几十年间不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吗?
我感到自己应当在这方面做点什么,于是按照《海南岛民族志》提供的蓝本,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各方面的资料。
用漫长岁月整合田野调查所得
海南周刊:除了《海南岛民族志》,听说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对您的事业也产生重大影响,您用40年磨一剑,当初有没有想到会用那么长的时间?
张跃虎:在我问学求真的道路上,其它书籍的“铺垫”与作用大都是阶段性的,唯有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始终引我攀登。
似乎是在不经意之间,我一开始就找到了一个指导自己日后从事社会探索的重要“学术罗盘”。此外,我还从恩格斯的论述中,“认识”了美国杰出的社会科学家摩尔根及其著作《古代社会》。特别注意到恩格斯在介绍此书时的那句口吻虽然平淡却令人怦然心动的话:“他(即摩尔根)研究自己所得的材料,到完全掌握为止,前后大约有40年。”
以长达40个春秋解读材料、经营著述,这种认真与执着委实令我肃然起敬。可我全然不会想到:此后,自己也将要用同样漫长的岁月来消化、整合田野调查所得。
融入全部情感的智慧库存
海南周刊:学术专著用散文随笔的形式写成,是这部专著特别吸引人的地方,您什么时候开始了这部书的写作?
张跃虎:2001年2月至7月,我花了整整5个月的时间来草拟写作大纲。在粗略爬梳资料的过程中,深切体会到故乡的人文资产是十分丰富而且很有特点的。
古代中国最南端的州级行政区划———曾被古人哀叹为“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的崖州,竟有着如此丰富的精神库存与文化景象,连对她本来就比较熟悉的我都多少感到有点惊讶。
可能过去是因为太熟悉而无睹,现在为写作需要而重新发掘和检阅,其意义便开始彰显,并闪放光辉了。
我的思路也在这闪光中渐渐清晰起来。
崖州文化的血脉既激扬着椰风海韵,也喧腾着黄河涛声。包括它在内的每一种地域文化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价值。
如果它们能反哺于主体文化并与之实现积极的互动交流,则整个国家的精神生态会更加朝气蓬勃、气象万千。
因此,深入发掘和清点崖州的精神资产,不仅对本地区的文化建设具有深远意义,也可为振兴中华文明添砖加瓦。
在清理、盘点地方精神资产的过程中,我们会进一步加深对故乡的了解和热爱。爱乡和爱国是相辅相成、互为表里的。作为琼崖赤子,我们对自己的家乡所“知”几何?能就她的历史、现状以及社会结构、文化状态、人格伦理等讲出多少东西?应当如何解读其中的相关事项?
上述种种,都在呼唤着我的责任意识,要求我倾尽心力来完成这部著述。
人们可以通过读崖州来了解海南,进而在一定程度上认识中国。我还希望能与有志于此道的同仁共同努力。这一部著述,我希望它能抛砖引玉,引出更多更好的、有关海南的原创性学术专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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