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李科洲 吴棉
这是普通的笔记本,打开它,看到的只是些歪歪扭扭的文字;
这是不凡的笔记本,打开它,看到的是急流冲卷,洪水滔天;
这是珍贵的笔记本,“它是我的心血,千万别弄丢了!”当我们把它拿去复印时,它的主人———万宁市后安镇潮港村委会副主任翁海县这样叮嘱。
笔记有个标题:“潮港村委会抗洪救灾记录”,记录时间从10月2日开始,一直到我们采访的前一天———11月1日。笔记中有日记,也有关于受涝基本情况、救灾物资发放情况等统计数据。翁海县说,他是负责文书工作的,记笔记是为了方便年终时写总结。
最惊险的一天:10月5日
“10月2日,突降暴雨。”开卷第一篇的记录特别简单。
“10月3日,东西村受涝成灾,交通受阻……”———灾难降临了。
“10月5日,早上7时,回到潮港村委会防洪楼,在没有吃饭的情况下,我们全体村干部继续投入我村(委会)产尾顶村农民撤离转移救援工作。”10月5日的记录是后来补记的,只有寥寥数行。但翁海县在接受采访时的叙述却给我们回放了水灾中他最惊险的一天。
一早,翁海县到村委会办公室,联系转移群众的船只,然后到村民家通知转移。晚7时,回到家吃晚饭。他家地势高,但这时也已经有水漫到了庭院里。饭吃到一半,有电话通知说,他包点的产尾顶村灾情严重。他匆匆放下饭碗,走下台阶,趟着齐胸深的水,一路赶到产尾顶村。在村民陈学的带路下,他挨家挨户地通知撤离。晚上9时半,村民全部撤离。
翁海县又赶回家,拉上邻居翁启明驾船赶往白石村救人。翁启明的妻子拦住他说:“家里都泡水了,你们又要去哪里?小孩谁管?”来不及多说,他们出发了。手机被水浸泡,通信中断。两人只好靠屋里灯光的指引,接近一户人家。没想到,船冲进屋里搁在八仙桌上,扇叶被打坏。失去控制的机船在急流中打转,最后被冲到村外。所幸的是,他们抱住一颗树,用绳子将船固定住。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他们冻得全身发抖。
一直等到天亮,终于等来了救援。翁海县感到是捡回了一条命。
最苦的几天:10月8日—15日
灾后。
“10月8日,召开全体村干部和小组长会议,要求各队小组长申报各队受灾情况。”
“10月8日晚,召开全体村干部会议,讨论物资发放……”从10月8日到10月15日,只有这两段记录。
水有些退了,要及时统计灾情向上反映。翁海县白天下村统计,晚上就在防洪楼里制表,总是忙到凌晨三四时。村支书、村委会主任翁启胜对村干部下令:“水没退完,决不回家。”就这样,翁海县在防洪楼里住了一周。开始几天,他趟着齐腰深的水,一家一户地登记房屋倒塌、农作物受损等情况。由于没空回家,他身上的衣服只好从湿穿到干,又从干穿到湿。
11日,翁海县的脚开始发烂发痒。用部队送来的药擦了,情况有所好转。
这些天,疲惫的翁海县一坐稳,就要打盹。得边干活边活动身子,不能让睡意侵袭。
14日,早上匆匆吃了碗方便面,翁海县便忙开了。下午3时多,他肚子咕咕叫,饿得发晕。他火气爆发,责骂村委会出纳陈献美:“都在干活,没个人照顾吃的,想饿死我们吗?”
陈献美很委屈,顶了一句:“你做领导的怎么乱骂人啊?我也没闲着呀!”她找人到镇上买盒饭,但小饭店还没恢复正常营业,下午4时已买不到米饭了。
在记者采访时,翁海县从包里拿出一叠表格说:“你看,就是为了这几张纸,我那些天忙日忙夜的!”记者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发现有“自然灾害情况统计快报表”“洪涝灾害基本情况调查表”“2010年冬种瓜菜落实面积调查表”“水稻绝收面积调查表”“水稻绝收面积村汇总表”等15种表格。
翁海县说,这些表格全要现场调查后才完成,没一张是坐在办公室里能填好的。
穿上皮鞋的一天:10月28日
“11月1日,召开全体村干部会议,传达市委会精神,讨论倒塌房屋的重建工作。”这是笔记的最后一页。当然,随着日子的推移,翁海县还会写下去。
10月16日,翁海县结束防洪楼里的生活,回到家里。妻子对他大声嚷道:“在外这么久,你知道家里损失了多少吗!”确实,家里两层楼的墙面被水泡开了裂缝,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一眼;家里的鱼塘损失严重,4只打气氧机也被水冲走,但一直到记者采访时,翁海县还没时间去看一看。
不过,终于可以换件干净的衣服了,应该高兴高兴。让她嚷去吧!
10月27日,可以睡个好觉了。
10月28日,又添喜事:脱下水靴,穿上了皮鞋。 (本报万城11月2日电)
琼州不屈
———海南灾后重建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