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陈超　　图\海南日报记者 李幸璜 　　《艰苦岁月》是我国当代著名雕塑家潘鹤的成名作，于20世纪50年代创作，取材海南革命摇篮母瑞山，以冯白驹将军为原型。鲜为人知的是，海南华侨宾馆里，就矗立着这座红色经典雕塑———1988年，潘鹤将按原样铸造的《艰苦岁月》铜塑作为海南建省及华侨宾馆开业的贺礼。 　　时隔20多年，虽然铜塑已覆盖着一层青锈，但两位红军战士的形象依旧栩栩如生：老战士的面孔饱经风霜，一双粗糙的大手轻巧地按着笛子，精瘦而有力的筋骨，从破旧的短军衣中露出来；少年信赖而亲密地倚在老战士的身边，仰首凝望着远方，入神地倾听着。 　　取材海南革命摇篮母瑞山，以冯白驹将军为原型的雕塑《艰苦岁月》，是我国当代著名雕塑家潘鹤的成名作。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之际，海南日报记者辗转寻访到这尊在新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反映琼崖纵队的著名雕塑，就安放在1988年海南建省前夕落成的海南华侨宾馆里。 　　时至今日，海南华侨宾馆已不复当年盛况。今年7月7日，海南日报记者在这里看到，宾馆前的水泥地上，停满了旅游大巴车，不少建筑物变成了物流仓库。《艰苦岁月》铜塑被野草遮掩着，让人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为此，海南日报记者采访了海南华侨宾馆首任董事长冯子平，正是他，20多年前说服潘鹤将《艰苦岁月》落户华侨宾馆。 　　百年美术代表作 　　这尊坐落于海南华侨宾馆的《艰苦岁月》雕塑，是以老战士吹笛子，小战士偎依身旁倾听的造型，体现出艰苦年代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雕塑底座上有一行铭文“献给孤岛奋战二十三年的勇士们”，落款为“潘鹤作于1957-1988”。 　　潘鹤是我国当代著名雕塑家。在近半个世纪的艺术生涯中，他创作了许多优秀的雕塑作品，对中国雕塑艺术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他创作的雕塑《艰苦岁月》生动塑造了艰苦斗争环境中的红军战士信念坚定，开朗豁达的光辉形象，成为红色经典之作。如今，《艰苦岁月》已成为各种中小学美术欣赏教材及百年美术必收录的作品之一。 　　10年前，潘鹤曾就《艰苦岁月》的创作背景接受过海南日报记者的采访。据潘鹤回忆，这一作品是上世纪50年代受中央军委总政治部委托，为建军30周年美术展而做，当时的主旨是要表现第四野战军解放海南的情景。中央军委总政治部为了避免军事历史的挂漏，指定题材并指定作者分工，直接下达给潘鹤这一任务。 　　潘鹤在阅读了大量相关史料后，虽深为解放海南战役的辉煌所震撼，但更多的阅读，使他越来越专注于坚持孤岛斗争、历尽千难万险的琼崖纵队。最终，潘鹤舍弃了浅白地表现战争胜利场面的思路，采访了原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时任广东省副省长的冯白驹。 　　冯白驹告诉潘鹤，1932年，红军在第二次反“围剿”斗争中失败了，冯白驹等带领剩余的100多人，转向密林深处，开始了8个月艰苦卓绝的斗争。由于敌人的重重封锁、搜剿和饥饿疾病的折磨，100多人的队伍到后来仅剩26人。这个小小的战斗集体，在母瑞山上过着野菜充饥、大地为床、树叶为被的原始人般的生活，却始终保持坚定与乐观的革命情操和旺盛的战斗力。特委领导之一的王业熹一直带着一根竹箫，战斗最紧张的时候，也不肯把它丢了。而冯白驹和爱人王惠周（1934年牺牲于琼山咸来）是喜欢唱两句琼戏的。 　　“吹笛子的构想就是从这里来的。”潘鹤说。20天后，潘鹤创作出了《艰苦岁月》，结果草稿因为“没有表现革命高潮和胜利”而被否决了。不服的潘鹤坚持了自己的思路，最终形成了“在艰苦岁月里，老战士仍然吹奏起快乐的笛子，嘴角微溢着笑意，小战士托腮倾听，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这一形象构思。“那个老战士，就是冯白驹的形象。” 　　1957年9月，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第一部反映琼纵革命斗争的报告特写集《在红色的海南岛上》，即以此雕塑作品为封面；1960年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成立后，《艰苦岁月》被放置在军博大厅里；2006年，潘鹤又受到中央军委的邀请，将《艰苦岁月》按比例放大了一倍制作出来，放到了北京八一礼堂大厅。 　　《艰苦岁月》落户华侨宾馆 　　落成于1988年的海南华侨宾馆，曾是当时海南最富丽堂皇的宾馆。当时，《艰苦岁月》这尊革命题材的雕塑，被放置在华侨宾馆一入大门的中央草坪上。 　　海南华侨宾馆首任董事长冯子平，是在1948年弃学归国参加琼崖革命的爱国归侨。他告诉记者，华侨宾馆从1984年开始创办，当时自己任海南行政区侨务办主任，希望建设一个高级宾馆，作为海南侨乡接待华侨、华人、港澳台同胞的基地。“这个宾馆一定要有海南特色，要给宾客物质享受，更要让宾客体会到海南的精神。” 　　冯子平用海瑞、丘濬、苏东坡来命名宾馆主楼的亭台楼阁，邀请中国著名书法家李可染、赖少其、吴齐、赵朴初、秦咢生等书写匾额对联，邀请琼籍著名画家汤集祥创作彩色陶瓷壁画《红叶题诗》，在主要建筑物的巨幅玻璃上缀以《张文秀》人物连环画，处处展示海南艺术的精华。 　　因为与汤集祥交好，冯子平有心通过时任广东画院副院长的汤集祥引荐认识潘鹤，计划把反映海南琼崖纵队内容的《艰苦岁月》安放到华侨宾馆，与假山、人造沙滩、椰林组成一道独特风景，以提醒人们当今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但这一计划起初遭到潘鹤的拒绝。潘鹤认为，一尊革命雕塑放在宾馆里，不够严肃。 　　冯子平并没有放弃。他在宾馆入大门左手处布设了大片草坡，建起了一座寓意五指山的假山，“山”上请中央美院副院长、著名画家罗工柳题词“琼州第一山”，还设计了两股飞瀑从“山”顶直泻而下，注入池中。大水池如海水循环流动，人造沙滩的假石上书写“天涯海角”，周边以椰树环绕。这一切都布置好后，冯子平在“山”脚下留了片空地，等待潘鹤的《艰苦岁月》。 　　时间到了1988年，海南建省的消息鼓舞人心。此前潘鹤为海口人民公园雕刻了《冯白驹将军雕像》。这时，冯子平再度通过汤集祥向潘鹤发出邀请。 　　“汤集祥告诉我，潘鹤的工作室里正好就有一尊他原样铸造的《艰苦岁月》铜塑。我邀请潘鹤到华侨宾馆来看看，这里不是他想象的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反而集中展示了很多海南的文化，如果能把《艰苦岁月》放在这里，可以让更多的中外游客了解海南岛的光荣历史。这下，潘鹤终于同意了。” 　　很快，1米多高、2吨重的铜塑《艰苦岁月》来到海南，在海南华侨宾馆开业仪式上与众人见面。 　　应该说，在华侨宾馆辉煌时期，《艰苦岁月》备受人们瞻仰，让人们从中汲取红色力量。在华侨宾馆总台，一位40多岁的接待员听到海南日报记者问起《艰苦岁月》雕塑，感慨地说，当年这尊雕塑是大家一定要留影的地方，“我刚来宾馆工作时也到那里照过相呢。一下就过了20多年了。” 　　由于经营不善，2009年底，海南华侨宾馆因酒店整体陈旧老化，必备设施不达标等原因，被取消星级饭店资格。 　　日前记者在海南华侨宾馆看到，当年的人造沙滩、水池，现在都被填成了水泥地；“琼州第一山”早已断流，“山”前的椰子树也已枯死。“山”下的《艰苦岁月》，历经岁月沧桑，整个铜塑覆盖着大面积的青锈，但两位红军战士的形象依旧栩栩如生：老战士的面孔饱经风霜，粗糙的大手轻巧地按着笛子，精瘦而有力的筋骨，从破旧的短军衣中露出来；少年信赖而亲密地倚在老战士的身边，入神地倾听着，手边搭着一支似乎比他还要高的长枪。老战士的膝盖和小战士的手臂上没有青锈，露出铜质的底子，看得出来，至少曾经有很多人抚摸过铜塑的这两个位置。 　　时值7月，各地纪念建党九十周年的红色浪潮令人沸腾激动，相形之下，静静藏身于华侨宾馆一隅的《艰苦岁月》，让人倍觉它的落寞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