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高虹  梁昆 彭青林 　　彭楚藩常说，“我们革命要能吃三个弹，就是枪弹、炮弹、炸弹”。  　　彭楚潘就义前归家，6岁的女儿彭小藩在江边相送，拉着父亲的手不放，口里不停地喊，“父别走，我们一同回乡里”。父亲挣开她的手，哄着，“父有事忙，过年再回来看你们。” 　　船开了，谁知这次分手，竟成永别。 　　烈士的鲜血，浇旺革命的烈火。 　　1911年10月10日晚7时，新军第八镇工程营打响第一枪，革命党人踏着彭刘杨三烈士的血迹，口中高呼“三烈在前，我们在后”，猛攻督署。经过一夜浴血奋战，翌日武昌首义成功，几千年帝制在辛亥革命中分崩离析。 　　彭刘杨三烈士中，第一个牺牲的是彭楚藩。彭楚藩字青云，原名祖藩，1887年生，湖北鄂城人。他自幼聪颖，读书过目不忘，20岁时在华容广福寺执教，受同乡密传的《猛回头》、《革命军》等革命书刊影响，他决意投笔从戎。1911年9月，文学社与共进会联合成立湖北革命军总指挥部，准备武装起义，彭楚藩被推为军事筹备员之一，负责侦察武汉各军布置及防务情况。 　　据汉阳人王保民1961年回忆：1909年，王保民在陆军警备队见习，曾与彭楚藩朝夕密谋革命，平素听他常谈，“我们革命要能吃三个弹，就是枪弹、炮弹、炸弹。” 　　长江日报资深媒体人罗时汉在他的著作《城市英雄》中，将彭楚藩、刘复基、杨洪胜、李鹏升、熊秉坤等辛亥先烈称为“小人物”。他感慨，“足见彭楚藩不怕牺牲的勇气，他对革命胜利充满信心，正是这些小人物迈出了历史的大步伐！” 　　父亲留给我最后的怀抱 　　彭楚藩就义时，他女儿彭小藩年仅6岁。由于彭楚藩家住平湖门一带，离督署太近。大战在即，他将妻子秦玉枝和女儿招弟雇船送回鄂州，并嘱咐把招弟改名为小藩。1980年代，时年86岁的彭小藩通过口述，回忆起父亲就义前的最后片断： 　　辛亥年（1911年）八月初三，父亲从胡舜祖家里开会回来，抱起我说，“好乖乖，过几天和你妈妈一同回乡下去。” 　　母亲着急地问，“刚在城里安下来，怎么又要搬回乡下去？” 　　父亲激动地说，“文学社与共进社联合开了会，很快就要起义。我已带信要小藩的祖父来接你们回乡，以免我的后顾之忧。等我们成功后，再接你们回来。”接着，父亲又坚定地说，“这次起义，是革命党人十多年来心血的结晶。发动那天，我冲锋在前，决一死战，倘有不侧，你也勿须悲伤。人生终有一死，与其苟且偷生，当洋人的奴才，不如举旗起义，推翻清王朝封建帝制，即使战死沙场，也偿我平生报国之愿。现在为国而又顾家，实难两全，父母和孩子就拜托你了。” 　　母亲听着，泪流满面。她呜咽着说，“我不走，要活，我们活在一起；要死，也死在一块。” 　　离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八月初九下午，祖父来船接走小藩母子。彭小藩回忆：在江边，我拉着父亲的手不放，口里不停地喊，“父别走，我们一同回乡里。”父亲挣开我的手，哄着我说，“父有事忙，过年再回来看你们。” 　　祖父也接过话头责怪父亲，“中秋节你也该回家看看，你娘年迈病重，经常挂念你，你已五个中秋节没回家了，前年你的独儿子病死，你都不回家，你也太不顾家了。”母亲听了这些，也禁不住声泪俱下。 　　船开了，谁知这次分手，竟成永别。年幼的小藩不知道，这是父亲留给自己最后的怀抱。 　　被捕前听了场机器戏 　　送走妻儿，彭楚藩身无牵挂，更加坚定、乐观地投入革命。被捕之前，彭楚藩在小朝街85号机关还和其他革命党人开了个玩笑。他取出身上所携，对大家说，“伙计们，我这些钱可以分你们一个人7块，仗打起来了，可以买几个烧饼填填肚子呀。”罗时汉说，当时，已是风声鹤唳，彭楚藩还出门租了一台留声机放在楼下，让大家听机器戏，一来掩护楼上动静，二来缓和大家情绪。 　　1911年10月10日，就在胜利的黎明前，彭楚藩被清王朝杀害，年仅25岁。 　　200名革命军兵士旗幡鼓号相送 　　一个月后，彭楚藩的妻女扶柩，将他的亡灵迎回故乡鄂城。 　　烈士回乡这天，气氛极为肃穆悲壮。据辛亥史料记载，当时，200名革命军兵士旗幡鼓号护送，武昌全城闭市，民众沿街摆上祭品挥泪相送。南京临时军政府副总统、湖北都督黎元洪及武昌督军要员亲自送至武昌船码头，并委派“四大金刚”蔡济民、徐达明、吴醒汉、王文锦主持葬事。一火轮载棺及亲属，一火轮载护送士兵，20炮船护航出武汉港，沿长江直下至葛店沐鹅港起坡，鄂城乡亲亦集港码头恭迎，沿途摆设香案相接。彭楚藩当年的老师谢秀川挽联上书：“岂有将军怕断头，男儿一死足千秋。欲兴汉室驱狼虎，耻事清廷作马牛。申叔谋欲堪霸业，武侯经济在扶刘。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暗流。” 　　而今，鄂城西山的彭楚藩墓地已辟为公园，成为中外游客观美景、悼先烈之地。正如鄂城人所说，西山得彭烈士墓，山水为之增色，不逊西湖之有岳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