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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军飞当年在西沙的留影。 本报记者 范南虹 翻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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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有些发黄的相片,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年轻人,正站在一片沙地上,背后是成片的椰子树。
相片右下角,迎着光仔细辨认,还能看到“91 3 19”字样。
“这是1991年3月19日拍的,我那时正在西沙永兴岛上建机场。”看清这行小字后,相片主人公李军飞欣慰地笑了。
李军飞现在是海南海事局的一位处长。1989年—1991年,他作为南海舰队工程处的一名助理,参与了中国在南海第一个机场———永兴机场的建设,在岛上负责施工的人员物资、器材设备运输、管理和使用。
告别妻女赴西沙
李军飞老家在河南,他17岁就参军了,此后南征北战,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1989年,随工作调动来到了海南岛。当年国庆,29岁的李军飞奉命从海口某基地码头,乘登陆舰前往西沙永兴岛,他要去岛上参加中国在南海的第一个机场———永兴机场的建设。
当时,李军飞的女儿才半岁多,他舍不得年轻的妻子,更舍不得幼小的女儿。但是,祖国建设的需要,李军飞没有犹豫,忍痛告别妻女出发。
从内陆过来,没有在海上长途航行经验的李军飞,到了船上才尝到了大海的苦头。“那一年冷空气来得特别早,在船舱里闷得很,走到舱外,海风一吹,又冷得发抖。”李军飞告诉记者,由于受冷空气的影响,登陆舰剧烈颠簸摇晃,一直在海上走了28个小时。
“吐得不行,翻江倒海地吐,胆汁都吐出来了。”这个考验,让李军飞至今记忆深刻。
“在永兴岛上施工,非常辛苦。”李军飞回忆,永兴岛上天气炎热,烈日下施工,汗流浃背不说,由于空气中盐分高,皮肤经常被晒伤晒脱皮,而且淡水极度缺乏。
刚上岛时,李军飞住在搭建的帐篷里,密不透风又低矮的帐篷极其闷热,一住就是3个多月,直到部队营房建好才搬离。饮用水是经过处理的雨水;生活用水,比如洗衣服洗澡,是经过简单处理的海水,用这种水洗澡、洗衣服,头发、皮肤都有一种粘粘的感觉。一天苦干下来,想清爽地洗去一身疲惫,都是一种奢望。
最为难熬的是想家之苦。“那时候,电话不通,写封家书,苦等很久才有回音。”李军飞告诉记者,当时他年轻,特别想念还在襁褓中的女儿。有时想得苦了,便一个人到永兴岛的石岛上去,静静地坐在一块礁石上,望着海口的方向,想像女儿的哭声、笑声,一坐就是好久好久。
苦中有乐有骄傲
李军飞说,永兴机场中间部分修在礁盘上,两边都是填海建起来的。
建机场需要大量的水泥、河沙和石料,还有大型机械设备,这些都从岛外采购来,然后用船运到永兴岛。当时部队成立了西沙工程指挥部,在指挥部下设了好几个工程处,李军飞是工程建设处的,负责建筑材料的运输、装卸、管理和分配使用。
“在永兴岛,要把大型施工器材从登陆舰上卸下来,真是件痛苦的事。”登陆舰装卸甲板很窄,靠港口后,甲板一头搭在码头上,也就是说像推土机、装载机、挖掘机这样的大型器材,从船舱一出来,就得90度直角转弯,爬上一个陡坡,才能从船上卸到码头上。
距离短、又是急转弯,加上海水起伏不定,船身晃荡,稍不小心,就会掉进海里。装卸一部机械,顺利的话,要用十多分钟,不顺利要用好几个小时。有一次,李军飞在三亚码头将一部吊车装上登陆舰,天气不怎么好,涌浪大,登陆舰摇晃得厉害,李军飞组织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法将吊车开上船,急得他肝火上升,满嘴冒泡。
李军飞骄傲地说,他负责装卸的上百台机械设备和车辆从来没出过事。
虽然很苦,但军营男子汉多,苦中也有很多乐趣。工余打打篮球,就是李军飞很喜欢的一项娱乐,驻岛部队组织了几支篮球队,李军飞所在的南航工程处也组织了篮球队,他所在的球队一直保持不败的纪录,是永兴岛上的“梦之队”。
永兴机场建设的艰苦,也引起了总政领导的关注。有一次,总政派慰问团登岛演出,慰问全岛官兵,演员有郁钧剑、毛阿敏、董文华,让永兴岛上极少见到女性的小伙子们个个欢喜起来。演出时,西沙水警区礼堂座无虚席。
“施工单位一位喜欢唱歌的何姓工程师,被邀请和董文华同台演唱《十五的月亮》,他非常激动。”李军飞笑说,即使站在后排的他,也看见何工程师拿话筒的手抖得厉害。
两年很快过去。那个时候,相机仍然是比较稀罕的物品。虽然在南海建机场是件非常有意义的大事,但两年里,李军飞留下的相片很少。
1991年3月,永兴机场快竣工了,部队领导来检查工程。李军飞有机会和部队领导一起合影,也顺便给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永兴岛的青春,拍下了一张有纪念意义的相片,把时间定格在了1991年3月19日。
如今,永兴机场可起降多种大型飞机,机场水泥跑道同时是重要的雨水收集场。
机场建好后,李军飞是乘坐飞机离开永兴岛的。当飞机驶上天空,他向下望去,永兴机场威武地铺展在万顷碧波中,而他相片上的那片沙地也建成为机场的机库区。
这是他和战友们、还有很多参与机场建设工人的杰作,是无数人牺牲了个人的情感、奉献青春、抛洒汗水换来的。
(本报海口7月14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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