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研读古传经典,绝非发好古之幽情,而是既关乎一个人的自我教养,又关乎民族文化的传承与未来。
往大了说,现代性处境下的中国,西方技术理性“启蒙”所带来的问题凸显,研读古传经典可以为孩子赢获反省现代生活的眼光与思想资源,以古典“观照”现实;往小了说,学慎始习,童子雕琢必先雅致,从经典入手,也能涵养孩子高贵的品质、豁达的胸襟,在将来面对自己的生活,解决各种问题时也更加敏锐、通透。
古典文本并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譬如《论语》为政篇中第三章,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就完全可以给当前海口“双创”工作一个很好的启发:单纯用政策和刑罚来进行管束,人们虽求免于受罚,但对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耻辱之感;而用德行和礼制来引导,人们才会真正从内心认同,心悦诚服。海口“双创”以来,用更为严格的制度来规范人们长期以来形成的诸多不文明行为,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但也出现了诸如暴力抗法等不和谐的画面。而《论语》这一章正好给我们一个提示,“双创”初期严格的“政”与“刑”是必要的,但在一定阶段之后则要逐渐转变思路,“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市民才能“有耻且格”。
不过,尽管经典教育是值得提倡的,但当下很多商业化气息浓重的机构打着国学的幌子,却扔掉书本反而以传教式的手段尊孔拜孔,不仅客观上形塑着封建时代的臣民人格,更从根本上背离了正确的价值导向。同时,一些根本没有专业基础的人也操办起了各种读经班,要求孩子不加理解地“死读经”,并声称:“老师不懂没关系,只要死记硬背就好了。”这些做法确实是有问题的,折射出来的是对待传统文化的盲目推崇,缺少批判性的理性省思。就像“老师不懂解经,不如不解经”的说法,且不说记忆与理解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即便是解经,本身也不必,更不该是老师自己的解释。正所谓述而不作,敏以求之,多见而识之。仍以《论语》为例,小一点的孩子,可以告诉他们杨伯峻是怎么说的,钱穆是怎么说的,南怀瑾是怎么说的,李泽厚是怎么说的,这些都是比较通俗的白话版本,深入浅出非常易懂;如果大一点的孩子,或想再学深一点,还有朱熹、何晏、皇侃、刘宝楠、程树德等诸多版本。通过对参这些名家的版本有什么不同,学问本身就是一个提升。
总之,传统文化的学习不能仅停于礼仪的表面形式,更是穿不穿汉服、拜不拜孔子的问题,而是在于是否踏踏实实地以正确的方式读书,阅读中西方传承下来的经典作品。当孩子通过这些伟大的作品,阅历了不同时代的变迁与历史的沿革,他们才能够更加智慧地认识这个世界,迎接他们自己的现代性生活。(作者为海南省国学教育协会执行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