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周末的黄昏,我喜欢开着门和窗,听着歌,打扫着屋里一周的凌乱。我家住在401,窗外,长着一些纤细笔挺的常青树,风来时,常常感觉阳台外有美女在跳舞。
有时,一棵树的嫩枝绿叶在窗台上向我招手,我会拿起手机,拍下这些大自然的问候,再拍几张打扫好的房间照片发到朋友圈,我上班的公司离家近,比老婆先回家,我要让老婆在下班路上就能看到家的温馨。
忽然有一天,微信里有人加我:“师父,悟空报到。”我觉得这个验证有些特别,就爽快地接受了。
过了些日子,我办了点事回来时,夜晚了,天下着雨,我撑着伞欣赏着夜景,眼光忽地和一个秀发披肩的“落汤妹”碰了一下,我问她去哪里,她防贼般地避着我。我只好说,我离家里不远了,伞给你。
一天夜里,我睡得正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已经是凌晨了,我以为是诈骗电话,接着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老婆起身拿起我的手机按了接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师父,我是悟空,头疼,感觉是要死了的节奏,我住402号。”
我和妻子即刻朝402奔了过去。竟然是她,拿着我的伞回家的女孩!给我们开了门后,女孩就瘫软在地。我妻子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叫车送她去医院吧,她有点发烧。
我们夫妻俩把“悟空”扶上车后,老婆把钱包往我手里一塞,说了声有事给我电话就回去睡了。
出租车在夜里飞奔,“悟空”哭着说冷啊冷啊,一阵比一阵紧的寒颤如冬天的海浪,我当时好怕她被海浪卷走。
到了医院,医生听着我的讲述,小声地嘀咕,会不会是肺炎呢?40度了,照X光,验血验尿。
我抱起“悟空”,疾走于相关科室。验血,从手腕处抽,扶她坐在椅子上。取尿时抱着她走向女卫,有些人怪怪地看着我,我不像她爸更不像她男友,有人提醒我叫护士。那些护士跑来跑去像机器一样在转,脑袋上挂着耳麦,听着病人和家属的呼呼嚷嚷;眼睛在药物和处方之间机警地闪着光。想起我们夫妻俩曾经还想过生一个女儿的,陪着这女孩儿,我就当女儿已经长大了吧。扶她进女卫生间后,我就关上门守在门外。
检验完毕,医生看了所有的检验结果,皱了一会儿眉才说:“打针”。
一共要打四袋药液的吊针,打完时,天也亮了。
“悟空”说,我活过来了。
我打着哈欠说,回家。
吃早餐时,我问悟空,你怎么知道我是你邻居呢?“悟空”晃着手机说,微信呀。
“悟空”自信地说,我们这生活区的微信群,如果搜索,楼层门牌号码都有备注,我看你的微信名叫“大唐和尚”,当时就喜大普奔,所以对你说我叫“悟空”。我对生活环境较为看重,无论到哪居住,第一件事总是想办法认识好邻居。
我心头为之一震,都说在城市里,邻舍之间,鸡犬之声相闻,人却是老死不相往来。其实不然,我们有着比古人更好的联络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