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凯

　　北京故宫无疑是世界上最宏伟的宫殿建筑群，而三大殿之首的太和殿又是紫禁城中最重要的建筑，明清帝王在这里举行朝贺大典，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金銮殿”。在太和殿屋脊上，依序排列着10个小兽，这些脊兽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见到，所以被称为“神兽”。它们究竟有什么用途和寓意呢？

　　故宫小兽的排列顺序有严格规定，以太和殿为例，依次排序为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suān ní）、押鱼、獬豸（xiè zhì）、斗牛和行什（hánɡ shí），关于这些神兽的顺序，民间有个形象的顺口溜：“一龙二凤三狮子，天马海马六狻猊，押鱼獬豸九斗牛，最后行什像个猴。”排在前面、也最为人们熟悉的是龙、凤和狮子，众所周知，龙在华夏文化中是皇权的象征，所以紫禁城里里外外到处都是龙的身影，据说故宫近万个房间中，就有将近6万条龙，如果再加上服饰、照壁、宫墙、彩绘、器皿上的龙，估计没人数得清，所以故宫屋脊上的神兽龙总是排在第一位；凤是凤凰的简称，传说中凤凰有鸡的头、蛇的颈、燕子的颔、龟的背、鱼的尾巴，羽毛五颜六色，仪态尊贵大方，是传统文化中的吉祥之鸟，也是皇权的另一个象征，一般用来代指皇后；狮子是脊兽家族中唯一真实的动物，它是现实中的百兽之王，在民俗文化中是辟邪御凶的保护神，可以为人们带来吉祥和幸福，所以排在龙、凤之后，坐了第三把交椅。

　　天马的形象最早来自《山海经》，是传说中的战神，有不怕牺牲、拼搏进取的寓意，后来天马位列脊兽，估计是取其傲视群雄、开疆拓土之意；作为天马的对应，海马是一个忠勇吉祥的水中异兽，与天马一起象征皇家威德通天入海，畅达四方；紧随海马之后的叫狻猊，它是龙的九子之一，母亲是头漂亮的母狮子。狻猊继承了妈妈温柔的性格，喜静不喜动，据传后来被佛祖收在门下成为护法神兽，也正因为此，狻猊常被安置于古建筑屋顶，成为驱邪镇妖、平安纳吉的瑞兽。

　　与海马一样，押鱼也属水中异兽，它就是传说中的虬龙，尾部带鳍似鱼形，有兴云吐雾、灭火消灾的神力，这也是它位列脊兽的主要原因；獬豸又叫独角兽，喜水而居，善辨是非曲直，能识忠奸善恶，因此常被放在宫殿屋顶，用于护法、镇宅。《异物志》对其有详细记载：“东北荒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忠，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由此可见其公正不阿的性格；斗牛是古人想象中的神牛，牛头龙身，遍体鳞甲，主要作用是镇水，古人将其立于殿脊之上，意在镇邪护宅，防止水灾；排在最后一名的神兽叫行什，这是个带翅膀、猴面孔的小兽，手持金刚宝杵，因为排在第10位，所以称作“行什”。关于行什的作用，有人说它长相酷似雷公，放在殿顶是为了防雷，也有人说行什飞得快，可以通风报信，目前两说并存。

　　脊兽的数量也有讲究，不同等级的宫殿安放数量不同，一般都是单数，按三、五、七、九排列设置，建筑等级越高脊兽数量越多。比如乾清宫，是皇帝理政和居住的地方，檐角兽为9个；坤宁宫原来是皇后寝宫，檐角兽为7个；东西六宫是嫔妃居住的地方，檐角兽为5个；宫墙门檐角最少，只有1个“龙”；而太和殿在紫禁城中地位最为尊贵，所以比乾清宫多了一个“行什”，一共10个脊兽，取“十全十美”之意，也显示了其至高无上的地位。

　　脊兽不仅有装饰和象征意义，还有实用功能。因为屋脊作为屋面两个坡的交线，承受着上方整条垂脊的重量，为防止瓦片下滑，需用钉子将其固定，这些小兽就是钉子帽。这样不仅使钉子免遭风吹日晒的侵蚀，还美化了屋脊，可谓一举两得。后来随着时代发展和技术进步，屋脊部位不需要再加铁钉，但这些小兽的形象却保留下来，正如王其钧在《古建筑日读》中所说：“它们（小兽）立于脊上，除了区分等级，还有重要的装饰作用，给庄严肃穆而恢弘的宫殿增添了一道活泼、灵动、可爱的风景。”

　　故宫脊兽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呢？民间传说紫禁城的殿宇楼阁都是黄金做的，就连屋顶的瓦片也是金子，其实不然。这些瓦片大都是用土和矿石原料烧制而成，只不过制作工艺比较复杂，经过高温再上釉，称作“琉璃瓦”，具有强度高、平整度好、吸水率低和耐酸碱、不褪色等特点，广泛应用于殿堂楼阁和庙宇等建筑。在古代，琉璃瓦属皇家专用，一般百姓不经允许不得随便使用，紫禁城里的小兽就是由这种琉璃瓦制作的。这些动物造型颜色各异，有黄、绿、蓝、黑等，往往与屋顶瓦件颜色一致，当然最常见的是黄色，它们与殿宇屋顶的金黄色琉璃瓦融为一体，煞是好看。古建筑学者林徽因在《故宫三大殿》一文中充满诗意地写道：“三殿中，太和殿最大，也是全国最大的一个木构大殿。……殿顶是重檐的‘庑殿式’，瓦顶，全部用黄色的琉璃瓦，光泽灿烂，同蓝色天空相辉映。”

　　今天看来，故宫殿脊上这些生动活泼的神鸟异兽，其实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