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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黄》 王跃文 2009年8月 江苏人民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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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跃文,男,1962年10月生于湖南省溆浦县。先后在溆浦县、怀化市、湖南省等政府机关任职。现居长沙,服务于湖南省作家协会。著有长篇小说《国画》《梅次故事》《亡魂鸟》《朝夕之间》及小说集《官场春秋》《没这回事》《官场无故事》等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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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中介绍的一幅画《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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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南日报记者 魏如松
日前,王跃文携新作《苍黄》亮相北京西单图书大厦。《苍黄》是王跃文继《国画》《梅次故事》后十年磨刀之作。尽管王跃文并不承认自己是“中国官场文学第一人”,但无可否认,他擅长用严肃的笔调,描写官场中的人与事,揭秘中国特定的社会环境下的官场规则与生存之道。写作风格翔实,人物内心刻画细腻,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持久欢迎和追捧。
《苍黄》整个故事里贯穿着一幅油画。画的是深蓝色的花瓶,插着一束粉红玫瑰。花瓶却是歪斜着,扶正了花瓶,画框歪了;扶正了画框,花瓶又歪了。这幅画的名字叫《怕》。王跃文解释道:这幅画出自一位高僧之手,所谓菩萨怕因,凡人怕果。善因有善果,恶因有恶果。菩萨怕因,讲的是菩萨不种恶因,于是在最初就防止了恶的果。他想提醒人们,面对天地万物,面对滚滚红尘,面对纷繁世事,面对自己内心,一定要装着一个“怕”字。
在接受海南日报记者采访时,王跃文说为什么常有不幸的人为惨剧发生?就是有些人心里太没有怕了。怕也可以称作敬畏。我们活着,一定要有所敬畏。
Q&A
苍黄不拘泥于典籍解释
海南周刊:新书定名《苍黄》,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王跃文:这部小说完成之后,我一直想不到理想的书名。后来想到“苍黄”二字,眼睛为之一亮。我用的是《墨子·所染》的原典:说的是素丝入染房,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我在小说开头引用了这段话。比喻事情变化反复,也可理解为环境对人的影响。
苍黄还有一义,即带青的黄色,或叫青黄色。这同小说的调子也颇为相符。当然,我愿意读者朋友们开放式地理解小说的题意,不必拘泥于辞典里的解释。
海南周刊:《苍黄》出版,除作品本身倍受关注外,也酿成了一起出版事件?
王跃文:我在今年1月份、5月份,由北京某文化传媒公司代理出版过小说集《蜗牛》《平常日子》,并同该公司签了一部长篇小说出版合同。
今年6月份,我获知该公司在我前两本书的印刷发行过程中隐瞒了实际印数,因而提出退出合作的要求。
但该公司不是本着协商的态度,而是立即决定印刷我先期发过去的十五万字的未完成本。我当即表示,这是违背我的意愿的。遗憾的是该公司真的就把半本书印出来向全国发行了。该公司于7月6日印出这半本书,名叫《落木无边》,此时我的小说还没有写完。这种情况下,我同江苏人民出版社签订了出版合同。
县级官场背景最具代表性
海南周刊:小说开篇讲了一个南方县城政府班子换届选举,短短几天,各种力量互相博弈、制衡,为什么选择以此开篇?
王跃文:选举是政治生活中的大事。中国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选举方面有很大进步,但也不可否认仍然存在某些问题。我选择选举开篇,一则开门见山展示基层官场的生态环境,一则便于主要人物陆续出场,再则为后来的故事发展铺陈了线索。
海南周刊:您过去写的小说,多写省市级或地市级,这回写县级,有特别考虑吗?
王跃文:没什么特别的考虑。不过在我看来,官场级别的高低,只有数量区别,没有质量区别。
中国社会的官文化过于发达,哪里的官场都大同小异。但是,县级官场应该是最具代表性的。说到官场,县一级开始才算是完整的官场。也就是说,中国官场应该具有的所有特征,在县级都具备了。
在我看来,官员们起码得在县委书记以上才算得上开始从政。打个比方,漫漫从政路上,县委书记算是打出租车的起步价。县级官场又同老百姓直接联系,这是上级官场所没有的特点。这个特点就决定了县级官场不可能像上级官场那么单纯,工作难度其实很大。我刚从市里调到省政府时,听省里有些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官员夸夸其谈,暗自觉得好笑。做得好大官的人,未必就做得好县官。
活着就一定要有所敬畏
海南周刊:对了,引言部分还介绍了一幅画?
王跃文:这幅画就是我在小说里写的那样,挂在我的客厅。
画出自一位高僧之手,我的家人在海外慈善义卖场拍买下的。画的是深蓝色的花瓶,插着一束粉红玫瑰。构图有些像凡·高的《向日葵》,只是调子为安静祥和的蓝色,不同于凡·高的炽烈。花瓶却是歪斜着,扶正了花瓶,画框歪了;扶正了画框,花瓶又歪了。这幅画的名字叫《怕》。
我不懂美术,这幅画的艺术价值我没资格评价。我是过了很久才看到这幅画的框上写了小小一个字:怕。
我当时心里很触动。怕大概是佛教提倡的一种精神。所谓菩萨怕因,凡人怕果。善因有善果,恶因有恶果。菩萨怕因,讲的是菩萨不种恶因,于是在最初就防止了恶的果。凡人目光短浅,往往是看到了恶的果,才知道害怕。我想提醒人们,面对天地万物,面对滚滚红尘,面对纷繁世事,面对自己内心,一定要装着一个“怕”字。为什么常有不幸的人为惨剧发生?就是有些人心里太没有怕了。怕也可以称作敬畏。我们活着,一定要有所敬畏。
海南周刊:“怕”是你这部小说想集中表现的东西吗?
王跃文:一部长篇小说的写作意图,也许不是一个字可以讲清的。但是,“怕”的确是我在《苍黄》中着力想表现的一个意思。我曾经想过用“怕”字作书名,仔细想想不理想,就放弃了。
人生不应随色而变
海南周刊:您的很多作品,大都是写官场,有没有自己亲身经历与感受?
王跃文:我写官场的小说,肯定有我的生活经验和感受,但并不是自己的经历。作家大多时候是生活的观察者、思考者和表现者。
海南周刊:喜欢您作品的读者面很宽,据我了解,一些年轻朋友也爱看您的书。对于一些投身政坛的青年朋友,有什么建议吗?
王跃文:很多年轻人喜欢看我的书,多是抱着认识社会的态度。我小说里写的,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也并不想告诉年轻人,生活就是如此,你们当如何如何。
我没有指导年轻人的野心。但是,我想年轻人看看我的小说,哪怕获得些片面的认识,也是有好处的。
素丝入染房,变成什么颜色,完全由所遇颜料而定。但人毕竟不是没有生命和意识的素丝,不应随色而变。
海南周刊:反映官场的小说目前比较热销,您的作品又非常注重对人物精神状态的刻画,直指人心,能谈谈当下国人的心理特征吗?有哪些需要校正呢?
王跃文:我认为官场小说太受欢迎,说明社会不太正常。十年前我打过一个比方,假如天体运行正常,人们会忘了头顶的天空。一旦出现日全蚀,太阳被黑暗遮住了,人们才会去争着去看。
海南周刊:《苍黄》里有个细节,书里面涉及一些南方方言,读起来很生动,为何有此设计?
王跃文:我基本上是普通话写作,不过一个南方人的普通话肯定有地方特色。我刻意用了一些很地道的方言,其实就是我自己家乡溆浦的。严格来说就是我们村方圆十几公里地之内的。山区方言复杂,十里不同音。但写的事件没有家乡的影子,我的所有小说都是百分之百的虚构。
我用家乡的方言作语言素材,为的是增加小说语言的韵味。比方,北方人说破罐子破摔,我家乡讲烂船当作烂船扒;北方人讲沸沸扬扬,我家乡讲抬起来了;北方人讲起哄,我家乡讲起拱子。我家乡的话很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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