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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札记
  《双槐岁钞》   黄瑜 中华书局   1999年版
读明代史料笔记《双槐岁钞》讫。作者黄瑜,广东香山人,为钟芳作墓志铭之黄佐乃其子。黄瑜生宣德元年(1426),卒于弘治十年(1497),比丘濬晚死二年。他景泰七年(1456)中举人,入国子监肄业,继而任职户部,在京师前后八年,自言得太宰王翱、侍郎薛远、学士李贤、丘濬器重,然竟不中进士第,后改任长乐知县。   《双槐岁钞》写作始于黄瑜中举人之年,至弘治八年始成书,记事起于洪武,迄于弘治,丘濬之殁尚及记之。《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与《中华书局点校说明》说迄于成化,似不尽然也。其中记事涉及琼人者有三人,即丘濬、薛远、邢宥,且于此三人皆崇敬有加,了无微词,可证琼人仕宦皆能以清白自守,不致招时人疵病也。何良俊《四友斋丛说》称《岁钞》记宪宗成化年间事颇详实,所举篇目即有《丘文庄言行》一则,以为其事可备史载,可见何对丘公的言行也是持肯定的态度。   该书记丘濬事共有六则。卷五《场屋知人》一则云:“吾广丘文庄公濬黜于辛未,岳编修见其卷,大惜之。皆作序文,期以入阁,后皆如其言。”此处所言乃丘公景泰二年(1451)第二次参加进士考试之事。这位岳正是正统十三年(1448)的进士第三名,河北通州郭县人,幼年曾依僧寺而居。其二为卷七《绝句近唐》一则,云:“景泰甲戌,选进士十八人改翰林庶吉士,入馆修《寰宇通志》,首则丘文庄公濬。”甲戌乃景泰五年(1454),丘公第三次考进士试始得登第,并得参与庶吉士修书之荣,黄瑜记中云“修书兼攻课业,惟此科为然”。其三为卷八《名公诗谶》一则,记云:“琼州定安县南有五指山,即黎母山,琼崖之望也。少保丘文庄公濬少时咏之,为人所传涌。……识者知其异日必贵,后竟如言。”其四卷九《龙洲魁谶》云:“至成化十四年戊戌科,曾彦复为进士第一,丘公濬时为祭酒,以其门下士也,为彩联以迎之。”此言江西泰和一地,永乐十二年、十九年、宣德八年、成化十四年,先后出了四个进士第一,第四个还是丘公当国子监祭酒时学生。其五《援例入监》亦记丘公为祭酒时事:“丘文庄以礼侍掌监事,季考以南城罗玘为首,曰:‘此解元之才也。’”“是年丙午京闱……遂置首选。”二事皆与丘公识拔人才有关。   其六即为卷十《丘文庄公言行》一篇。此篇记丘公言行多达十事,其一即著名的三不可及说:一为好学,二为介慎,三为廉静也。其二乃为黄瑜长子改名事。其三为直斥主事陈晟穿绣衣上门吊唁乃“不能以礼自处,又不能以礼处人”。此二事皆关于礼仪也。其四记丘公“所著《大学衍义补》、《世史正纲》、《家礼仪节》,每遇名流,必质问辩难,以求至当,皆足以传世。”其五驳斥丘公沮陈献章不得进用的说法,“时犹未入阁,安有阻之之事乎?”其六驳斥丘公教唆太医院判刘文泰奏讦内阁首辅王恕使去之之事,认为“公实不知也”。记侍郎谢铎訾毁丘公著述之事。其七记学士刘健讥讽丘公学问乃“一屋散钱,只欠索子”,丘公反讥其“一屋索子,只欠散钱”,实不缺少幽默。其八记丘公劝其门生王鏊、谢迁二学士“读书循礼,毋狎饮废事”。其九记丘公面指“修撰毛澄对策多出《小学》、《史断》,全无自得”,因此“翰林后进多憾之”。其十则议论丘公按谥法例得“文正”、“文清”,而仅谥文庄,正是因为后进多憾之之故也。     该书记琼人薛远事迹有二则。卷六《薛尚书论礼乐》一则记薛远学行宦迹甚详。评价亦高,可补正史与地方志之不足。特别是对于薛远天顺元年(英宗复立年号,1457)“自户部郎中超拜本部侍郎”,《正德琼台志》与《万历琼州府志》皆说是“以迎复功擢本部侍郎”,但黄瑜此记则说是“从人望也”。因为明英宗在土木堡事变中被蒙古俘虏,后来回京又乘代宗病危重夺帝位,杀死当年保卫京师有功的大臣于谦,诚然是一段不太光彩的历史。没有证据表明薛远乃积极迎立者,故而黄瑜“从民望也”之说,也许正是符合史实的合理解释,非曲意回护也。记中又详引薛远与他讨论《周礼、小祝》与《周礼、大司乐》等条时的独到说法,以证“公博学,无所不通,礼乐兵刑,天官律历皆涉其要”之评之不虚也。卷十《名字称呼》,则记韩雍平定两广叛乱时,功高权重,而薛远、邢宥致书仅称其“都宪年兄”、“都堂先生”,自称则为“远”、“侍生”,皆为平常称呼,“未尝有所谄”。此事虽小,但也足见琼人之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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