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陈 耿  实习生  蔡梦何  图\海南日报记者  李幸璜 　　海南民间绝艺 　　二胡拉起来，唢呐吹起来，秦琴弹起来，锣鼓敲起来，传统名曲《雁落平沙》、本土民乐《闹军坡》等曲目也先后响起来，或高昂低沉，或优雅喜庆……每每农闲或即将有演出的时候，海口市灵山镇总有一群八音爱好者汇集到文化站，认真排演古乐吹奏。“海南八音器乐传习所”就设在文化站里，使得这里成了学习和交流演奏技巧的平台。 　　“海南八音器乐”于2008年入选国家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那年海口市文体局便在灵山镇设立了传习所；最近该局又给大昌村委会群尚村的孔庆才、桥东村委会道本村的李代胜、红丰村委会儒杨村的杨文林，颁发了“传承人”证书。八音历史悠远，曲子浑然一体，虽不像西洋交响乐那般恢宏，却充满了古朴的韵味。 　　吹拉弹奏  浑然一体 　　在海南的乡里坊间，说起八音，人们已形成共识：海南八音看琼山，琼山八音在灵山，灵山八音数儒杨。儒杨村50多户人家，绝大多数姓杨，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八音乐手。当然，他们大多数都是年纪在60岁以上的老年人。据海口市文体部门调查统计，海口市现有民间流传下来的各类乐曲500多首，经常表演的有24首；全市有八音队伍74支，有代表性音乐传承人67人。 　　近日，海南日报记者慕名走进灵山镇儒杨村，走访了杨文林等几位民间老艺人。 　　海南八音到底是哪些乐器呢？原来，八音分别是笛、管、箫、弦、琴、锣、鼓和钹等八类乐器，其中笛以唢呐为主；琴有扬琴、秦琴，秦琴的前身是古代乐器“阮”，据传因秦代已有或源自秦地（今陕西）而得名；弦类乐器主要是二胡，二胡又分高胡、中胡、低胡、南胡、板胡等等。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鼓”其实是一个组合，不只是一个皮鼓，而是还有一个长方体状空心木鼓（俗称“板”）以及一个小木鼓（俗称“的”），它们一般被固定在一个木架上，可以分别敲击出低、中、高音。 　　杨文林说：“八音有文牌和武牌之分，文牌是指笛、管、箫、弦和琴五类乐器，锣、鼓和钹属于武牌。在为琼剧、木偶戏配乐时，文戏多用文牌，武戏就用武牌。”他与其他八音伙伴曾为记者弹奏了2首曲子，侧重于使用“文牌”的《喜团圆》和以“武牌”为主的《迎亲曲》。 　　当杨文林手中的二胡一拉，扬琴、秦琴、笛子跟着吹奏，欢快的乐声悠扬无比，亲人团聚的气氛从丝竹间流淌而出。这是《喜团圆》的曲子，锣、鼓和钹不是“主角”，它们的声音更多是为了击打节拍。《迎亲曲》则不同，一开始便大吹大打，锣、鼓、钹、唢呐一起响，仿佛要盖住弦乐的声音，一派喜庆气象，可以想象出昔时一支迎亲的队伍走在乡间小道上，身穿大红上衣的新郎满脸笑容，抬着新娘的花轿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前进…… 　　八音曲子感受上浑然一体，虽不像西洋的交响乐那般恢宏，却充满了古朴的韵味，叫人追忆起星星点点的过去。 　　走村入户  娱人娱己 　　儒杨村的杨文林是灵山镇家喻户晓，老少皆知的人物，因为八类乐器，他基本上都能吹拉弹奏。今年69岁的杨文林年轻时当过兵，在部队文工团里就是一名文艺骨干，1974年从部队退伍后，当过26年的村干部。从1995年开始，他跟过省琼剧院的器乐行家吴其朗、林太吉等人，为琼剧演出伴奏，几年下来，八音演奏水平得到很大长进。 　　杨文林通晓各类乐器，但最擅长二胡、板胡和唢呐，他家里尚存一把用椰壳制作的板胡，以及一把用花梨木制作的唢呐，据说是祖上所传，已有100多年历史。杨文林祖辈都是八音乐器的行家里手，父亲杨仁和更是在多家戏班子呆过，演出足迹遍及全岛。称得上是“八音世家”。 　　每年农历正月和二月，是杨文林和他的八音队最繁忙的时候，因为周边村落的“公期”节庆活动，都会聘请他们前往演奏助兴；平时，十里八乡谁家要是娶亲，入宅或摆满月酒，也会聘请他们。在婚礼上，主人往往要求八音乐队演奏《送子》一曲，希望家里早日添丁。于是，在一番吹奏之后，进入高潮部分，这时，所有乐器悉数收声，杨文林便会使出拿手绝活———用唢呐吹出一阵婴孩出生时的啼哭声！声音刚落，主人便会鸣放鞭炮祈福。 　　“一年下来，我们每个人差不多会有1万元的收入，可以贴补家用；不过，这还不是主要收入来源，年轻时，我们还是以务农为主。”杨文林对记者说，“我们玩八音主要是觉得那是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舍不得丢掉，何况可以自娱自乐；别人请我们演奏还给报酬，我们自然愿意送去快乐。” 　　当记者问到八音演奏技艺是否容易掌握时，比杨文林长5岁的杨元乾言简意赅地说：“易学难精。随便玩玩，甚至不需要师父，很容易入门，但要想精通，没有名师指点和勤学苦练可不行。”此话不假，海口市海南八音的另一位传承人孔庆才便是一例。今年60岁的他，青少年时期参加过文艺宣传队，高中毕业后，跟过民营琼剧团四处演出，真正开始学习八音是在53岁那年，好在长期呆在剧团，耳濡目染之下，他很快就自学并掌握了唢呐、管和箫的吹奏技艺。 　　文化记忆  源远流长 　　海南八音的乐器，在我国古代的文学作品中都有提到。 　　如唐代著名诗人杜牧的诗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又如《水浒传》“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回中的：郑屠当不过，讨饶。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有关海南八音的历史，向来有两种说法：一是唐代初年（七世纪）就从内地传入海南；一是明代海南琼山出了一位演奏八音的大家———汪浩然，他曾在成化年间（1465-1487）与儿子一起进京，一同被选为宫庭乐师，著有《琴瑟谱》（三卷）和《八音摘要》（二卷）。对于第二种说法，记者在《四库全书总目》里找到了以下2段文字———“《琴瑟谱》（三卷）。明汪浩然。浩然始末未详，自称广东琼州府正乐生员，殆乐生也。第一卷言琴瑟之制以及图说指法，下二卷则各分诸调。浩然能协琴瑟之声为八音，尝谱大成乐奏之。广州学宫湛若水尝为作记。其自序谓与其子合作之，盖专门世业，故言之特详耳。” 　　“《八音摘要》（二卷）。明汪浩然。是书凡二十五目。上卷自历代乐议旋相为宫议以下，为十五目；下卷分列八音及舞图歌谱为十目，大抵摭拾旧论，如制氏之记其铿锵而已。” 　　这些史料，从一定程度上见证了海南八音历史的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