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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感恩文化 “海航杯”大型有奖征文专页
那一年冬天,风雨凄凄,寒气袭人。我回老家探亲得知姨妈已辞世了,心情十分悲痛,眼含泪水望着那行海棠树林发呆。童年时代的生活一幕幕地浮现在脑际……
一天下午,母亲带着我向村东下截坡走去,我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在那片海棠树下等着。妈妈满脸笑容地说:“大姐,到我家坐坐吧!”“三妹,我没空,见你一面就好了。”那妇女答着。我站在妈的身边,慢慢地端详着这个高挑的妇女:她皮肤有点黝黑,脸似鸭蛋,高鼻子,丹凤眼,身材硬朗,穿着一条灰色长裤,一件蓝色长袖衣,手拿一条扁担拄在地上,身边放着两只装满红薯的簸箕,上面盖着红薯藤。
她问我妈:“粮食够吃吗?孩子有衣服穿吗?”妈笑着说:“够吃,孩子们都有衣穿。”那个妇女摸着我的头问妈:“这是第几个?”“这是第三个。”妈应着。她又对妈说:“天不早了,你赶快将这担番薯挑回家吧!”
妈妈对我说:“这是你姨妈,你好好陪姨妈。”说完,便挑起沉甸甸的担子回家去。
姨妈蹲下来把我搂在怀里,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几个,便从衣袋里掏出2毛钱塞进我的裤袋里。对我说:“第三个,好好念书,将来找碗闲饭吃,不要像你妈那样过苦日子。”我点了点头。不久,妈妈回来了,姨妈就走了。我一直在张望,直到不见她的影子。
我回到家中,看见伙房里放着两簸箕红薯和一些蔬菜。妈拿出一个熟鸭蛋对我说:“这是姨妈送的10个咸蛋,你吃饭吧!”她用刀将鸭蛋切开,露出诱人的蛋黄,又用筷子挑了一点蛋黄放在我嘴里,说:“蛋黄有油说明鸭蛋肥、好吃。”我吃着,觉到味道很美。
那年代日子真难熬。我整天屈指计算着,过多少天春节才到呀!期待能够吃顿干饭,吃块肉,得一个小红包。
不知道我做了多少个美梦,期盼中迎来了春节。村子里节日的气氛开始浓起来。一位大婶对我说:“你家那个不入屋姨妈在那行海棠树底下,叫你妈去见她。”我一听说姨妈来了,飞快地跑出去,远远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海棠树下,手拿着草笠在扇风。我放大嗓子喊:“姨妈!姨妈!”跑上去一下子扑在姨妈的怀抱里,仰起头瞧着她那黑里透红的脸庞,那汗水还在她面颊上流淌着,背身衣服已被汗水湿透。
这时,妈妈也带着几个兄弟姐妹赶来了。姨妈看见我们兄弟姐妹三高二矮围着她。她满面堆笑,抚摸着哥哥的脑袋,又低着头亲亲弟弟的脸庞,又抱了抱妹妹,对我妈说:“不管天大的困难,你也要把孩子抚养成人。”我妈应了一声:“大姐说的是。”姨妈指着箩筐里的萝卜说:“春节到了,没有钱给孩子买新衣新鞋,只有萝卜、青菜、红薯……”我翻开箩筐上面的萝卜叶一看,除了姨妈说的以外,还有咸鱼、咸肉、鸭蛋……我拉着姨妈的手说:“姨妈,你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送给我家了,你们吃什么呀!”姨妈蹲下身来,吻了我一下,说:“第三个,我家只有四口人,养了几只母鸭和几只母鸡,光下蛋就够我们吃了。你姨父还下海捕鱼抓蟹去卖,日子过得比你们好多啰!”我摇了摇她的手,说:“我不信,真的你家有吃,为什么你的身子这么瘦呢?”姨妈笑着说:“这年代还有人胖吗?身体瘦没病就好。”
我妈拉着姨妈的手说:“年都到了,回家吃饭再走吧。村里人知道你老是不入屋,不吃饭,都问我是啥原因?说我没人情味了。”“我实在不饿,要是肚子饿,你不叫我吃饭,我也会叫你做饭呢?”姨妈辩答着。
后来,每逢过节,姨妈总是给我们送蕃薯、青菜、鱼、鸭蛋等食品,而每次送东西来总是站在那行海棠树下,不肯进我家门,托人叫我母亲出去见她。日子久了,村里人就称她为“半路姨妈”、“不入屋姨妈”、“不吃饭姨妈”。
那年春节,我得知姨妈病了。我们兄弟姐妹带着孩子去周家庄村看姨妈,姨妈住的房屋矮小而破旧,光线淡暗,霉气浓重。她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望着我们,声音低沉地说:“孩子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拉着她的手答道:“姨妈,刚到。”她露出笑容,说:“那年代,我总是担心你父母无法把你们养大,今天看见你们都成家立业了,我不牵挂了。”“如果没有姨妈的帮助,那些日子不知道怎么过啊!”我扶起姨妈答道。我发现姨妈眼窝深陷,满脸布满皱纹,瘦多了,腰也驼了,头发也花白了,心里十分难过。
不久,姨妈走了,这是我见她最后一面。我问母亲:“姨妈去世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呢?”妈妈对我说:“姨妈临终嘱咐:我去世了,不要告知外地工作的孩子,不要影响孩子们的工作。”
姨妈,你走了。你一辈子辛苦劳动,什么都不图,什么都不争,长期省吃俭用,甘愿住在那间拥挤、破旧的房屋里。你没有享受什么,带着疲惫的身子走了。我知道你有一点牵挂,就是担心表兄晚年生活困难。我对你说:“我们一定会把表兄照顾好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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