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特约撰稿   罗曼·弗雷 　　海南岛曾是关则驹的庇护所，令他的心灵超脱，他在那里度过了生命中最平静愉快的十五年。 　　艺术家档案 　　关则驹，广东阳江人。1966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 1967年到海南儋县文化馆，1984年调入广州画院，1988年移居美国。 　　1990年代至今，在美国、台湾与香港多次举办个展，并参加国际艺术展。作品以芭蕾、古画人体，以及生活题材为主，被世界各地藏家收藏。 　　时代的激变制造伟大的艺术家，这似乎正是二十世纪不言而喻的事实。两次世界大战引发了一系列对艺术目的与功能的重新评估。强劲的艺术运动如超现实主义，改变了人们观看世界和相互交流的方式。与此同时，亚洲对世界艺术的贡献，特别是对中国现实主义艺术家们所作的贡献迄今尚未得到足够的认识。关则驹正是这批艺术家中的佼佼者之一。 　　关则驹成长于中国五千年历史长河中那些最为剧烈变动的时期。他经过严酷的训练和努力，加上显而易见的个人天赋，成为了一名技法娴熟的大家。在他还只是十来岁时，由于他对西方和中国传统的绘画表达方式的沉迷执着和近于狂热的勤奋，人们戏称他为“画牛”。当有人问及他的学艺经验、他正规的和非正规的艺术教育时，这个1941年出生于远离广州的一个小村庄的广东汉子只是简单明了地回答道：努力！ 　　事实上，在迷茫动乱的年代，在现代人难以想象的恶劣环境与艰苦中，关则驹以其狂热勤奋的天性绘画了大量的作品。在他十六岁时，便以铅笔、水彩、水墨和油彩绘画了一百多幅画作。他被视为天才少年，他所在的中学为他举办了第一次个人作品展览。在广州美术学院长达十年的严谨训练中，他的老师们传授给他既西方又中国的学术技巧和流派知识。其中主要的两位指导老师，一位曾在俄罗斯留学多年，一位曾就读芝加哥艺术学院。在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后，他开始了旺盛的创作时期。他为博物馆创作过毛泽东的壁画，绘画过世界名人的肖像系列，画了无数的人物素描和油画肖像，创作了许多现实生活题材的作品。许多作品在社会上广为传播，在国家美术馆亦收藏有他的作品。 　　他的艺术生涯中一个重要的时期是他与妻子、女儿居住在中国南方的热带岛屿海南岛时开始。在此期间，他为当地的普通人如渔夫、收获的农妇、乡村小镇以及少数民族的少女，还有政府的干部画了大量速写习作。对他来讲，这是与他原已掌握的绘画基础技能再次对话。在这些作品里，热带的阳光比他以前捕捉的要强烈得多。那些大胆而丰富的红色、蓝色和绿色也是他以往所未曾用过的。这些要素成为他后来作为一位色彩画家杰出表现力的起点。他和他的画中人生活在一起，逐渐地把自己的感情融进他们那有着独特而深刻表情的脸上，并使之成为他作品的组成部分。经常地，他会去海边写生，整天或整星期在可怕的烈日下持续作画。强劲的海风卷起沙尘吹落到他的画布上，与油彩粘连在一起成了画中肌理的一部分。 　　海南岛曾是他的庇护所，令他的心灵超脱，他在这里度过了生命中最平静愉快的十五年。 　　关则驹继承了在艺术史上，特别是学院主义和象征主义的绘画传统。超现实主义对他产生的微妙影响可从他早期作品中对空间透视的处理上体察得到。他对技巧的熟练把握，使他可以无拘无束地表达心中所有的想象。他既可以像一个最地道的印象派画家那样作画，也可以干净利落地把人物的外貌描绘得如美国的超级写实主义绘画那样。然而，技术的精湛并不以它自身为终结，它仅仅是艺术家创造心中意象的开端。现在这个意象对他来说是舞蹈，是芭蕾。 　　钱小玲，关则驹的妻子，是一位有成就的中国传统民族舞编导，对芭蕾亦有着很高的素养。作为少年时代的朋友，是她第一个把关则驹带进了舞蹈的王国。在他们的共同生活中有许多优秀的舞蹈家朋友，他们给关则驹带来了丰富的艺术灵感。其中一位是旧金山芭蕾舞团的首席主要演员———谭元元。关则驹认为谭元元是他自1958年初次观看芭蕾以来所见过的最令人叹服的芭蕾舞者。 　　关则驹对舞蹈的热情并不是对过去的大师德加或吐鲁兹·劳特累克的简单仿效，而是源于自己特有的经验和真诚。他的画笔流淌出来的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直觉感受。他的富于高度表现力的技巧，并不回避绘画语言的精美。通常他会选取一片树林作为人物画的背景，借由一道透进窗户的灿烂阳光，去捕捉女舞者的悠闲瞬间。与德加或吐鲁兹·劳特累克相比，关则驹更多的是一个平静的凝望者。他画中的舞者，在她们各自的瞬间静止的情态中，观众能分享得到氛围在她们之间的种种情绪：友爱、自我欣赏、出场前的不安…… 　　一幅画的完成，关则驹需要大量的素材在脑中消化。他花过许多时间在排练场，在观众席，在后台，甚至在乐池中观察、摄影。他沿用十八至十九世纪的绘制方式准备画底，并采用复杂的多层透明罩染技法。他用细腻的色调去描绘舞女裙上的透明折褶，用饱和的色彩去表现鲜艳的红唇，用绿宝石般的靛青画晶莹的树叶……因此，关则驹笔下的风物丰满而又别具韵味。 　　当问到谁是他最欣赏的艺术家时，他说不在他所处的时代里。他欣赏比他早期的西斯莱，一位印象主义画家；另一个是列维坦，俄罗斯学院派的风景画家。他极力推崇莫奈倡导的那场简洁有力的绘画运动。然而真正让他钦佩并时时提及的是十九世纪晚期俄罗斯绘画大师———依里亚·列宾，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的同时代人和朋友。 　　基于如此深厚的功力和不断学习、尝试、自我超越的渴望，关则驹的艺术成就必会更上一蹭层楼。 　　魏恩斯坦画廊为能与这位艺术家共同迎向未来、并向世界和中美两国人民介绍这本画册深感荣幸。当这位杰出的艺术家不断吸收融合那些截然不同的知识、继续挥洒那发自心底的视觉语言，他无疑将创作出完全出乎意料的作品，再次为恢复世界具象艺术的魅力加入他全新一笔。  (杨帆 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