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李关平 通讯员 郭树护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但历史总是在不经意间以某种形态来撞击着我们。 　　在儋州市排浦镇南华小学教师办公楼前，一个斑驳的校钟，声音深沉而悠扬，五公里内都能听见。这是一颗日军飞机投落下来的哑弹制作而成的校钟，每一次响起，总是唤起那段尘封的历史记忆。 　　它是岁月的浓缩、历史的见证。 　　哑弹校钟 血泪记忆 　　日前，海南日报记者来到南华小学，看到已是锈迹斑斑的哑弹校钟依然挂在教师办公楼前的一棵树上，长约1米、直径约60厘米。说起它的具体来历，因为年代久远，学校的师生都较为陌生，只听说这是当年抗战时期日军投下的哑弹，被后人制作而成的校钟。 　　几经辗转，记者找到排浦墟的退休教师曾学文，在此地生活了81年的他回忆起那段岁月。 　　“镇上原来有30多个弹坑，全是抗战时期日军飞机投下炸弹留下来的。”曾学文深邃的目光中，记者依稀能感受到当时残酷的景象。他告诉记者，1944年农历10月，正值晚稻收割时节，镇上耕农的人家都在街边晒着新脱粒的稻谷。恰逢曾学文的妹妹满月，家里办满月酒来了很多亲戚。突然听到飞机低空飞行的轰鸣声，家人及亲戚都往外跑，唯独少不更事的他还在二层的阁楼里，打开窗户想看热闹。 　　就在这时，曾学文听到了飞机上机关枪扫射的声音、炸弹的爆炸声，他拔腿往楼下跑，但是为时已晚。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他家房屋的旁边，房屋瞬间倒塌，所幸曾学文一时机灵跑进床底下，躲过一劫。炸弹爆炸后，家人及亲戚疯狂地清理废墟将他救了出来。他的一个表弟也被倒塌的墙压倒，也只受了轻伤。 　　但是，镇墟很多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日军的这次袭击，镇墟上有5个人被炸死，2人被炸成重伤。一个10岁的儿童在晒谷场被炸飞；一对父子在家中被炸死；镇上药铺的老板被炸飞到附近的竹林里…… 　　在曾学文的记忆里，这样的轰炸有过几次，飞机投下的炸弹中有些没有炸开成了哑弹。解放后，人们拿它来做钟，生产队、学校里都有不少，只是现在所剩无几。 　　28个弹坑见证迈格山激战 　　日军轰炸时留下的弹坑，现今在儋州市东城镇迈格村附近的迈格山上仍有不少。当地退休干部谢有造曾经登上迈格山，细数弹坑足有28个。这些弹坑的来历要从当地一场有名的战斗说起。 　　1943年，琼崖纵队第四支队第二大队长符志行率领四、五中队及特务中队不足200人开往迈格村休整， 　　伺机袭击敌人。6月9日，正是端午节后第二天，日军获悉消息后，出动包括伪军在内1000多兵力包围迈格村。日军还从海口派来两架飞机轮流轰炸迈格村一带。 　　符志行率领战士们在迈格村党员的配合下沉着应战。战士李桂美不顾自己安危把机枪架在肩膀上，让机枪手射击敌人，当场击毙日军指挥官谷川松本八郎；战士符贤瑞英勇跃出战壕，一边投掷手榴弹，一边拿机关枪射击，敌人退却了，他却牺牲了。 　　“据后来村中很多老人回忆，那场战斗异常激烈，仅日军飞机投下的炸弹都有近百颗。”谢有造对海南日报记者说。当时符志行采取重点防御、机动歼敌的打法，打退敌人多次猛烈进攻，击毙、击伤日军及伪军多人，我军牺牲十几位指战员，包括指导员符鹤立。直到晚上，乘着夜色，由村民符理番带路，符志行带领战士才得以秘密突围。 　　在这次战斗中，村民符德照、符赐福配合部队作战为国捐躯。符志行因带领部队以寡敌众成功突围，被琼崖纵队颁发“抗战模范”勋章一枚。 　　不能忘却的日军侵琼史 　　时至今日，儋州大地上究竟有多少日军留下的弹坑、多少哑弹，已很难确知。就在记者采访期间，又获悉在儋州市白马井小学里，也存有一个哑弹校钟，形状、大小与南华小学内的相似。 　　据儋州市史志办副主任唐卓昌介绍，白马井是日军入侵儋州的第一个登陆点，现存不仅有哑弹校钟，还有一个保存至今的日军水塔碉堡。 　　唐卓昌介绍，1939年3月初，日军派3艘军舰在儋县沿海一带海面游弋，寻找登陆地点。沿海的光村、木棠等乡镇的百姓，手持枪支、大刀，严阵以待。但是到了4月16日，日军登陆白马井镇，在伏波庙设立指挥部，并占据西坊街作为兵营，随后向儋县其它乡镇进发。 　　谢有造曾经找过琼崖抗战英雄潘江汉将军的弟弟、退休干部潘祥光了解当年情况。潘祥光解放后曾经在白马井做过调查，日军占领白马井期间，杀人方式千奇百怪，有枪毙、砍头、丢进大海、用狼犬咬死、挖坑活埋……极其残忍。 　　日军讯问拷打人的方式也令人发指，用电击使人昏迷，再用冷水泼；把人脱光衣服吊起，用鞭拷打；把人绑着炭烤；把人的头浸到水里；把人的衣服扒光，卧趴在仙人掌上面…… 　　1943年夏天，汉奸将峨蔓镇下蒲村人蒲某抓到日军指挥部，日军第一天对其严刑拷打，第二天就把他衣服剥光，将人钉在码头十字木架上，任烈日暴晒，第四天日军用刺刀将气息奄奄的蒲某刺死。同年，汉奸将排浦镇沙沟村的共产党员郭井梅抓到该处后，日寇用铁线刺穿郭的锁骨，之后用电击这名共产党战士，直到把他折磨到死。 　　类似的日军罪行，至今还在儋州老百姓的记忆中留存。据当地百姓反映，大炼钢铁运动时期，当地居民连门栓都捐去炼钢了，但校园的哑弹校钟却被保存下来。白马井小学的哑弹校钟，前些年曾被不法分子偷去废品站收购，但废品站老板却把钟送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