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中学附近一座老院子,门牌号是文中一里12号,那里是我上中学时曾经住过的地方,时隔21年,它仍然在我的记忆深处。
那是一座蛮有意境的老院子。四四方方的,房屋都是平房却错落有致,谈不上古香古色,却也落落大方。一间客厅和三个房间与走廊相依而成。隔着一条约2米宽的过道旁是一排整齐的侧房,侧房尽头有一个几平米的正方形水池,那里是男生们冲凉、女生洗衣服的地方。院子里还种有莲雾、人心果、玫瑰、橘子等植物。最引人注目的是玫瑰,它是种在地上而不是花盆里的,位于院子的中央,常年盛开着玫红色的花朵。花瓣含着晨珠,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妖娆。院子里还有一颗很大的莲雾树,一到季节便挂满一树的果儿,红到发黑的时候特甜。院内的树荫下有石桌石凳,我们闲暇时在那里打打牌、聊聊天。人心果树下的那张吊网,是我们的最爱,到了夜晚往那一躺,轻轻摇曳,树影婆娑,月光温婉,颇有一番风味。
这里住着两位阿婆和我们6个文中学生。其中一个是林同学的奶奶。除了高二的涛哥和初二的珍姐外,林浪、林道任、邓文和我是同一年级的。据说这里住过不少往届的学生,他们都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我的少玲姐姐当年就是从这里考上北大的,据说是某年的文科状元。
屋主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海口,另外两个一个在澳洲、另一个在日本,他们都是成家后移民去的。除了涛哥,我们6人分别住在屋主三个儿子的房间里。除了我以外,其余的5人和屋主都有或近或远的亲戚关系。涛哥的姐姐是屋主的大媳妇。涛哥是我们院子里年级最高的,家住在头苑,他的脾气特好。他生活比较有规律,每次洗澡前都要跳绳200下,高中的学习是紧张的,《半月谈》也是他必不可少的。珍姐的姐夫是屋主媳妇的弟弟。她家住火车站附近,也是尖子班的学生,学习成绩很不错,尤其是英语。邓文话不多也不多事,逢人腼腆一笑了事,家里的几个姐姐上学时也在院子里住过,姐姐毕业后,空出的房间他接着住。林道任是龙楼人,他是3班的学生。他人很聪明,有点小脾气。林浪和屋主是姑侄关系。林的父母在三亚工作,我家也在三亚,那时候高速公路没有开通,从文昌回三亚一天只有两班车,一班6点半,一班7点半。我们从车站坐车回家,得从大清早开始上车,到当天的下午三点多四点才能到三亚,我和他都是一个学期才回家一次,所以我们之间的话儿多些。
我们几个低年级的学生约好晚自习后一起回去。文中那时规定每天上两节晚自习。第一节9点半下,第二节上到10点半。带着手电筒上晚修成了我们几个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知那时是胆小还是路本来就偏僻,尽管我们手里拿着手电筒,月儿黑的时候,穿过竹林时我还是有些害怕。林的奶奶总是在我们下晚修的那个节点,拿着手电筒站在那头等她的孙子,每次我们从这头看到对面有手电筒在晃,就心安了。惊险的时候也是有的,有一次我们经过时,不知什么东西从草丛里窜出,我们吓得一路狂跑,文中学生过去是不用书包的,手里捧着课本和笔盒就上学去了,那次因为跑得急,有人的书和文具都掉了,第二天早上才去找回来……后来有人在竹林里安了盏灯,从此我们上晚自习的路上就有了亮光。
平日里,我们几个都从学校饭堂打饭回来吃。搬个凳子坐在走廊边上,边吃边聊。那时候学校还没有统一的食堂,一些老师家属就置办了私人饭堂。伙食很便宜,米饭2角钱1份,素菜2角、肉片炒菜3角,荤菜高一些,5角钱一份。我那时每个月生活费是120元。林同学不用吃饭堂,他奶奶给他做饭,祖孙俩在莲雾树下的石凳上吃饭,边吃边说话。
后来涛哥考上了武汉工业大学,毕业后去了安徽,娶了当地的妻子,自己开了家科技公司,安家立业在那儿了;林同学因病休学去了三亚,而我,上了高中后也搬离了……
几年前,老院子拆了,原地崛起的是一栋富有现代感的大楼,门牌已改为文中二里4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