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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5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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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那条坡坎路
  ■ 吴文生

  我的家乡光村在北部湾畔的一个小镇,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这里有漫长曲折的海岸线,河流与港湾交汇多,滩涂资源丰富,是小海鱼栖息繁衍的良滩佳地,当地的老百姓常常对外地的人说:“光村鱼小是鱼鲜”!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荣耀和自信。

  小镇的南面有一片望无边际的大田洋——“扫地坡”, “扫地坡” 的南面是黑墩沟水库,为这片大田洋提供了充足的水源,孩提时常听到种田的大伯大娘们说的一句民谣:“扫地坡,一穗谷,任鸡拖,地肥水足,赛过灵春七里坡!”足见这里是产粮好地方。

  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坡坎路”是我们家乡通往县城和海口唯一的一条土路。记忆中,最早踏上这条路是读小学3年级的时候,那年,公社党委要到国营新盈农场慰问,学校指派我和另外几位同学同行。第一次行走在坡坎路,虽然那时的路面窄、山坡陡、沟堑多、距离长,但有大人在旁,我们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和辛苦,坡坎路的两旁,满目苍翠,溪间流水潺潺,头顶上蓝天白云与我们同行,路边的鸟语花香和我们作伴,不远处的小山包灌木林树梢上,站立着肥硕的鹧鸪鸟,张开那双色泽艳丽的翅膀,伸出长长的脖子,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啼叫“咯哥,咯哥咯哥哥!”大自然如此的美丽和神奇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回到家里,我问坡坎路名字的来源,父母说他们也不清楚,但按当地习惯,一般路名是以村名来命名。父亲还讲述了一则故事:坡坎路曾是琼崖纵队儋县支队进入革命根据地,从事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一条主要通道。国民党军队为了消灭我革命根据地,他们以优势的兵力和精良的武器从坡坎路进入根据地,琼崖游击队的地雷战和巷战打得他们望而却步,坡坎路从那时起渐渐出了名。

  解放初期,南下部队组建了国营新盈农场。坡坎路是新盈农场上千工人生活补给的必经之路,农场周围是一种独特的红泥土,老百姓因此编了顺口溜:天晴一片红,下雨一包脓。当地的男女青年逢年过节好不容易买回一条白色的上衣,没穿过几回就变成了粉红色,有趣的是,被红泥弄脏的衣服用当地的井水才能洗干净。遇上大雨,在半路行驶的汽车要抛锚好几天,为了改善坡坎路的路况,新盈农场不知出动多少次车辆从光村运去石英砂填路,天气好的时候路是好走一些,天一下雨便前功尽弃。小学毕业那年,我跟表叔要单车去了一趟抱舍,回来的时候,从坡坎岭头下坡,我为了图个爽快,刹车闸没有刹紧,单车因为惯性而加速,到了中途,车速已无法控制,此时前轮又碰到了一个小石头,只见车轮左拐右拐跳了三下,我还弄不明白是咋回事,车已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把我摔倒到路边的水沟里。好在遇到坡坎村的几位老乡把我扶了起来,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边帮我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在搞杂技表演呢!”他老婆见我手掌上流血,赶紧用路边的“飞机草”在嘴边嚼烂后涂在我伤口处。

  从部队退伍回家待业的那段日子,是我上山打柴的时间最多、行走在坡坎路的路程最长、经历磨难而充满劳动快乐的时期。那时小墟镇上不少家庭都有了“私家车”,只要从山上砍来几条韧性好的野生树木和供压在牛脖子的弯木头,再请来木匠花上一天多的时间,拉木柴的车就大功告成。别看这样小小的胶轮车,其载重量通常也有八九百斤左右,可供一个家庭烧火做饭近一个多月。然而,归途中最令人头痛的还是下坡坎路。起初,我们以为牛的力气大,它的双角可以挡住车子下坡时的冲力,但事情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有一次,车开始下坡,我右手压着弯头,左手拉住牛鼻子的绳子,使劲往回拉,想不到,由于坡陡车轮没有刹车装置,车飞快冲下,牛实在是扛不住了,想甩开套住它脖子上的弯头往外逃,但绳子绑的太紧而无法脱身,牛只好用力往上推。就在那瞬间,车的重心已倒向后面,整头牛被高高吊起。我赶紧夺路而逃,牛在空中悬停几秒钟之后和车翻到路边的草丛里,再次上演了我骑单车翻车的惊险一幕,吓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赶紧去看牛是死是活, 一瞅,牛瞪着大眼,吐着满嘴的白色泡沫,我一边大声向同伴们喊“牛还活着!”,一边解开牛脖子上的绳子,用力抬起车架,牛虽然没事,但吓得它朝着回家的方向跑。我们只好把木柴缷下,分两次运回家。有了这次教训,以后一到坡坎岭头,先把牛放出车架,等待后面的同伴们到齐,十几个人以十足的力气拽着绳子往相反的方向拉,一步一步地拉到山坡脚下,个个累得汗流浃背、筋疲力尽。后来,还是手工业社“缺口爹”的脑袋好使,他想出了一个“四两拨千斤”好办法:车一到岭头就把牛放出,一个人双手把车架前辕托高,后面一个人踩在事先装在木柴中间的一根长木上,木头跟地面磨擦后就是理想的“刹车皮”,左右再有两个人轻轻地护着木柴,上千斤的一车木柴就这样优哉游哉地走下山脚,既安全又省力气,别有一番奇异的滋味!

  岁月如梭,弹指一挥四十年,当年的坡坎路旧貌换新颜。尽管岁月带走了这段往事,但却无法带走我对家乡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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