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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20日 星期日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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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路悠悠
  ■ 卓东荣

  我从乡下走出,游入城郭江湖。虽经几十年沧海桑田,但至今乡音未改,乡俗未忘,乡人未疏。唯独只是乡路有点模糊了,乡境有点陌生了,其蜕变也有点让人眼花缭乱了。

  从县城、乡镇到村居,用“一马平川”形容其路况是多么的妥贴。若说具象一点,那就是垂直、平展、宽敞。偶尔也有少许弯道、斜丘和陡坡,可在设计上却最大化截弯取直,给人以平坦、舒缓的感觉与视觉,没有太明显的突兀感。道路两侧的景观带,尽管一看就知道不是经过专业团队设计、驯化的,但沿路的许多本土植物也长得有模有样,有韵有致,有些还是我儿时采撷、攀爬过的“玩伴”,颇有亲近感。

  作为乡镇主道,当然是车行必经,人过必停。然而,这主道又劈出许多辅路和匝道,链接着周遭村落农舍而“村村通”了。从东澳镇往我家方向——新群村驾车前行,起码有两条辅路五条匝道任由选择,形如条条大道通罗马,就看你想快速抵达还是悠哉流连。我通常选滨海旅游大道返家,虽然稍远一些但路况好,能见度高,是真正意义上的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往乡愁的“表情包”欣赏。

  比况以往,如果把新开的滨海旅游大道视为当地地理意义上的延伸和文化意义上的延展,那么,村路全部硬化且连通到农家门前,那就是脱胎原貌,刷新农耕文明的标志。不是吗,作为好几千人口的一个自然村,主道是“一”字拉开,像一条飘带式的轴线贯通东村、中村、南村三个片区。每个片还又依据布局开出辅路、打通“断头路”,势如长藤结瓜连宅入户,要多方便有多方便。难怪一位乡贤有感而发,写下这样一首打油诗:“一环二环绕村肆,路通财通赐良机。去来往返多如意,日子过成了段子。”

  “村肆”“良机”“如意”“段子”,作为奔忙的游子,我多少也读出了其写实之意和白描之义。你看,村道上车来车往,或送海鲜出去,或运货品归来;电商小哥、渔娘少妇,或行色匆匆,或轻盈擦过;有的往车上装载,有的往家店卸货,好一派人间烟火气息。尽管已是暮色苍茫、晚霞濡染的时光了,村道上还有那么多车进车出,那么多呼朋唤友,那么多灯火阑珊。我想,如果在那个行路难的时代,此刻应是归家落室入梦乡了。这就应验了一位经济学人的告诫:路,是发展的支撑点与发力点;路不通,打不好基础,立不起支柱,定不了架构。事实上,老家的演进正是这样:村从路变,人也随路变,业更由路变,城镇化的趋势慢慢形成,生产、生活观念渐渐刷新,日子过得有点磅礴和丰沛。

  或许见新怀旧的驱使,我突然想起先前那条唯一的村路来。那条路叫“牛路通”,顾名思义,即只有牛才能走得过去的路。乡邻们不管是走出去还是走回来,也不管是挑着担子走还是赤手空肩走,“牛路通”便成为“华山只有一条路”。因为是土路,常年坑洼不平,尘泥水渍飞溅,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踽踽独行还经常摔倒。得益于一位大伯的古道热肠,晨昏暮鼓起早贪黑,修路补路不惜力气不矫情,年复一年填平坎坷成大道。这位大伯叫什么名字,我虽然记不起了,但记得起的是他生活比较节啬,一辈子没发过横财,更没大富大贵,可他活着死去都被人记着。

  “牛路通”,一条土路,连着狗吠,连着猪拱,连着鸡鸣,连着炊烟袅袅,连着乡愁悠悠,那是一种风情和滋味。更家常而清素的是,紧挨着“牛路通”的那条水渠,人们称为“路渠”,渠下灌溉,渠上行人,分流了“牛路通”的许多压力。这水渠映照着红砖青瓦的民居小屋、稀疏摇曳的芦苇菖蒲和零星撒落的杂木花树,线条简约得如同林风眠的画,又直白得像苏轼笔下的“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之意象。难怪在讨论“村牌”是立在新路入口还是旧路入口时,大多数村民倾向于旧路入口。由此我也从起初的不解到后来的明白,这或许就是初心,保住农耕文明的遗存和前人留下的名片,以及乡人的生辰八字和原貌面谱。故眷之。

  乡路,是一条比记忆还长的路,我是穿着木屐从这条路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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