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兰花开

　　那天是母亲节。

　　中午我到食堂去吃饭，看到有牛肉拉面，细细长长的面，像极了这个日子流淌的思念。排队的人不少。轮到我时，我请师傅帮我做了一份宽面条。

　　没有往日吃面条时的酣畅淋漓，也没有往日吃面条时的大快朵颐。虽然餐厅里坐满了正在用餐的人们，但我仍备感孤独地坐在餐厅的一角，慢慢地吃着……

　　坐在我前面的一位同志起身准备离开餐厅，瞥见我正在捞的面条，很善意地提醒我：“要吃细面条，肉汤比较容易入味”。

　　我没有说话，望着这位好心的同志离开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是我娘最喜欢吃的面条。

　　回想爹娘在世的时候，每当我们姐弟四人想吃面条时，娘就会问我们“吃啥面”？我们就可以在擀面、拉面、揪片、焖面、饸烙面……各种好吃的面中随便选，爹娘都会满足我们大大的胃口。如果想吃拉面了，那就是娘的拿手绝活了。娘每次都是先把面和上，让面饧着，她去客厅看电视或者在沙发上躺着。隔一会儿她就去看看面饧得怎样了。她用右手食指中指的指头摁一下面，以面的回弹情况来判断是否饧好可以拉了。我最喜欢听娘把面摔在案板上发出的“咚咚”的声音，当这个充满劲道的声音不再响起，就说明面已经边拉边不停地下锅了。爹通常陪着娘在厨房，他俩一边聊天一边合作，娘拉面爹看锅，主要是担心火太大锅里的水溢了。这时，正在学习或者玩耍的我们姐弟四人，很快就听见娘喊：“快来端碗了”。如果四人有哪个端碗迟了，就会听到娘又在喊：“快来，不然面要坨了”。每次吃娘做的拉面，不吃上两大碗我们都不会搁碗罢休的。

　　作为家里的厨师，吃拉面时娘总是在最后才吃。爹娘总是用“头锅面条末鏊饼”来形容头锅面条和末鏊饼的好吃，并总是把最好吃的先给我们。所以每次吃面条时，娘都是让我们先吃饱了，她最后才给自己拉。她总说她喜欢吃宽面条。也许是吧。不过有一次她说“吃宽面条，快”。可是，有时候连臊子也被我们吃得所剩无几了，她就把面条和剩下的那一点臊子和在一起，加点盐，凑合着算是吃了一顿饭。

　　可是，如今我们姐弟四人再也吃不上娘做的面条了，去年爹娘因病前后脚离开了我们。想一想，我快50岁的人了，还从来没有给爹娘做过一次面条吃。我们总是贪图娘的手艺，娘也总是宠着我们，知道我们就好这一口，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做面条，做着他们能做的一切……

　　今年清明节，因为疫情，只有弟弟一家回去上坟了，我们三姊妹都没能回去在爹娘的坟头点上一炷香！那种思念憋在心里夜夜作痛，常令远在天涯的我泪流满面。

　　母亲节这天，吃着宽面条，看着手机里满屏都是对母亲的祝福，我默默泣涕：我的娘啊，您可好？您二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