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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01月24日 星期六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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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楼烟雨
■ 王 姹
雨温柔地下着,轻柔清绝。定安老街上的风景,也诗意般地湿润起来,浸染了几许江南水墨画的味道。老街上的骑楼,烟雨中落寞地站立着,一如晨风中逐渐老去的少年。   骑楼主要分布在老街一带,蜿蜒向老街深处延伸,巧妙地将东门街、西门街、北门街、中南街连成一体。岁月纵横间,骑楼几乎是被零星保存的。许多雕花的外墙早已斑斑驳驳,梳窗孓然零落,有些廊柱断裂得张开了口,老朽的楼板大多都已受腐塌陷,残留的仍在咿咿呀呀地坚持唱歌,失调的音律让人不忍卒听。骑楼的色调近乎难辨,渐行渐远后,于岁月里无声地黑白。   风雨飘摇间,骑楼已过了一百多年,被定格成老街上古老的风景,几暮悲凉,沧桑如歌,倾倒满城的落寞。   说起骑楼,最早起源古希腊和印度,始建于英国,流行于东南亚等地。自清朝时引入中国广东、福建沿海一带,清末民初,逐渐由东南亚的“番客”(华侨)引进海南。   中国传统式的这种骑楼体现了南方的传统民居特色,底层沿街挑出,长廊跨越人行道,楼层正面墙上并排开着两至三扇窗。骑楼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一幢挨一幢,构成了一条由廊柱组成的长长的廊街。楼下做商铺,楼上住人。廊街似的造型,是为了在风雨或酷暑的天气里,给过往的行人暂时的遮挡。其跨出街面的骑楼,既扩大了居住面积,又可遮阳避雨,行人不必担心日晒雨淋地走完整条街,舒心随意地选购商品。   冬日的早晨有些微凉,走进老街时,天空依旧飘着毛毛细雨,远看水雾漂渺,近听雨落无声。老街上的人撑着伞疾行、廊街下的人悠闲地漫步,三三两两地聚集、分散,然后各自忙碌着。彼此照面时,有些竟是熟识。骑楼流淌过我年少的时光,充盈着旧时的音乐、食物、人流、气味和声响,一切仿佛是在昨天。   西门街老县衙前大多是两至三层的骑楼,是清末民初的建筑,散发着淡淡的南洋风情,有别致的韵味。楼顶、阳台混含许多西洋建筑元素。柱头、山墙、古罗马的券拱,融在同一幢建筑体中,被合理地安排在同一堵墙上,这是一种具有浓厚东方色彩的装饰风格。一些骑楼的墙头上,还有雅致的花虫鸟兽彩绘,蕴含着中国古建筑的吉祥元素,贯穿着千年古镇的传统精神和历史文脉。这些奇妙精美的骑楼,想必是当年街上最美的一道风景了。   许多年前,这一带的骑楼,一定经历过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繁荣场景。哪条街、哪座骑楼,没有一段锦绣花团的故事?如今“门前冷落车马稀”,已看不出盛时的绚丽,只剩下漫长的时光痕迹。街上飘荡着旧时的音乐,弥漫着一股苍凉和凄清。   骑楼下的许多老商铺,依旧经营着旧式的买卖,百货店、杂货店、小吃店应有尽有。许多商铺仍保留着当年的老商号,许多箍桶、打铁、补胶鞋、雕床花等老手艺人,已逐渐在人们的视线里模糊消失。他们曾经以精妙高超的技艺,书写着骑楼里一个个古老的传奇,给后人留下了许多回忆的温暖。   骑楼里,有生意或没生意的,都敞开着门,无声地寂静。倘若你看中哪件物品,吆喝一声,隐身似的主人登时会从骑楼深处冒出来,含笑地和你谈交易。骑楼有着太多不曾忘却的往昔记忆,在这里,你可以缓下脚步、放慢节奏,静静地聆听主人跟你叙述,每一段与骑楼有关的渊源与传奇……   街对面的店铺里,一个干净的男孩,独自坐在角落里安静地读着小说。摩托车仔将车停在电线杆下,聚在一旁聊着天。西门街的老茶馆里坐满了人,咖啡的浓香,烤面包的味道四处弥漫,顺着敞开的门飘到街上去。一壶老酒,若干小酌,两三个老人在隔壁把酒高谈,情意正酣。淡淡的雨雾中,卖红薯芋头的、卖花生瓜子糖果的、卖豆腐脑汤圆的,买甜粿椰粑的,沿着廊街吆喝叫卖,声音嘹亮高亢又富有神采,有穿透的感染力,遥相呼应成一支和谐的乐曲。这时的骑楼,似乎多了许多俗世烟火的气韵,仿佛重回到旧日的繁华之中。   东门街、北门街的骑楼中间,许多昔日的木门木窗青砖雕花的骑楼,已被钢筋混凝土建筑所替代。崭新的高楼,玉树临风,如翩翩美少年,却没有骑楼的历史沧桑感。骑楼上剥落的每一粒灰尘,每一个图案、每一个符号,都给人惆怅的幽思,沉淀着一个古镇过往的历史风尘和百年潜藏的文化底蕴。曾经繁华又如此落寞的骑楼,正渐渐被现代文明所淹没吞噬,最终会随风远逝……   那些灯红酒绿、笑语笙歌,盛事烟火,富贵流云,都成了一页页褪色的记忆,那些因骑楼而生的爱恨情仇,因骑楼浮沉的红尘男女,也逐渐被岁月滤成黑白的颜色。古老的骑楼,终究守不住那段岁月里,曾经深藏的美丽与辉煌。但我依然感动于它华美却落寞的忧伤,以及过尽千帆的气韵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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