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倒影 　　乔宗玉 　　看过电影《东风雨》，我久久不能忘怀的，是安明与欢颜在雨中的一吻定情。虽然那场雨下得很假，一看就是人工的，但我仍然感动了。  　　《东风雨》被人诟病的理由之一，是太过“文艺腔”。可我是女性观众，并不排斥“文艺腔”。我伤感于欢颜说，“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先走？”，伤感于郝碧柔说，“我从小没有挨过打，不知道能不能挨过日本人的刑讯……你要我拖延多久？”欢颜和郝碧柔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子，为了国家民族，为了爱情，都选择了自我牺牲，这也是中国女性的伟大与坚贞。  　　《东风雨》里用了许多上世纪30年代老歌，像《何日君再来》、《苏州夜曲》，这些歌并没有按照当时的唱法演绎，而是经过重新配器，以时下流行的方式演唱。《何日君再来》本是抗战电影《三星伴月》插曲，表达女主角送情郎上抗日前线的惆怅之情，却不料经过沦陷区明星李香兰的演绎，变成了一首消磨意志的“靡靡之音”歌曲。 　　《苏州夜曲》亦是李香兰的另一部代表作，由日本人根据我国江南小调改编，旋律优美，但只因最初出现在具有鲜明“媚日”倾向的电影《支那之夜》里，麻痹国人斗志，故而，这首歌至今依旧是禁歌。《东风雨》里，《苏州夜曲》的配乐、演唱方式与日本女歌手平原绫香的风格接近，以清澈的钢琴曲、飘逸的气声带出如梦如幻的姑苏夜色……  　　《何日君再来》、《苏州夜曲》在《东风雨》里，传递着欢颜对安明无限的爱意。在乱世里，欢颜这个身负特殊使命的美艳女子，每天周旋于一群虎狼男人中，安明就像黑夜中一盏明灯，让她感到生命的希望。我有些埋怨编剧对欢颜过于偏爱，给了她那么好听的两首歌，还有那么多华美的服饰，相形之下，郝碧柔素净得多。郝碧柔一身教会学校老师的打扮出场，差点让我误会是修女，她对安明的爱，沉静如湖，偶见涟漪，隐忍而克制，散发着中国传统淑女的典雅气质。我想，安明这一生有欢颜、郝碧柔两位红颜知己，足矣。  　　机敏的欢颜让安明饮下含有迷药的咖啡，自己前去特高课“死间”；郝碧柔为了不让安明暴露，奔向有轨电车，自寻死路，被日本人抓去后，接骨、断骨，再接骨，再断骨，饶是如此，她没有叛变……人只有在特定环境下，才知道自己有多大力量，为了家国，为了信仰，为了爱人，两个小女子迸发出了她们人生最夺目的光辉，这也许是她们投身特工行当始料未及的。对于这种“壮怀激烈”，我丝毫不怀疑，钦佩不已。  　　《东风雨》中，最让我感到温暖的，仍是安明与欢颜在雨中的吻。深夜，上海寂静的长街，突如其来的暴雨，安明撑起了大衣，欢颜躲在里面，轻轻吻了他，然后跑出去，在雨中快乐地“跳格子”，充满爱情的欣喜……这是他们难得的一次精神放松，在欢愉的背后，眼看便是“万丈深渊”……  　　我忽然想起，神话里的白娘子也是借着西湖的雨，成就自己与许仙的一段“孽缘”；日本电影《借着雨点说爱你》里，雨季便是爱情的季节，尽管命中注定天各一方，转瞬生离死别，但，爱，总是好的。